何清浅自书房向外走时,在墙角发现了徘徊着的冷琇琇。
冷琇琇一直未离去,她以为自己摆脱了甘宥之便能有机会拥有新人生,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卖身契会到何清浅手上,她不甘心,只差一步她便自由了。可面对的是何清浅,她哪里只差一步?
见到何清浅出来,她定在原地,踟蹰不前。
何清浅却知道她有话要说似的,径直朝她走去。
冷琇琇嗫嚅道:“大人,奴……”
何清浅面色冷峻,毫不留情打断道:“卖身契在我手上,有什么话都等到你有资格同我谈条件的时候再说。行了,废话都咽回去吧,府上那些院子,你自行去挑。”
他继续挑明道:“我要你替我周旋在那些官员当中,为我收集情报。明日,登阙阁,要见的是大理寺少监事,他姓张。此人心思简单,唯好色而已。晚些时候会有婢女给你送衣裳过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便改改。”
“知道了,大人。”她只能接受现实。不管怎样,何清浅再如何不好相处,至少不会像甘宥之那样随随便便要人的命。
她随意走进一间无人的屋子,不一会儿衣裳就送来了,是一件黛色的裙子,她穿上试了试,倒是很衬她的肤色,也挺合身。
次日她便跟着何清浅一同去了登阙阁。这是岦都最大的酒楼,
今日那是那张大人三十岁生辰,便邀了些好友一同庆贺。
张大人原先只是随手给何清浅也发了个帖子,没想到人居然真的来了,赶忙将人迎至上坐,在何清浅入座之时,张大人的目光果真被冷琇琇吸引了去。
张大人朝着何清浅举杯,而后一饮而尽,自始至终视线都没有从冷琇琇身上离开过。
他摸了摸胡茬,笑眯眯道:“何大人向来是洁身自好的,平日里鲜少来我们这些酒局,今日不仅来了,更带了个美人来,真是稀罕啊。”身旁几位大人也附和着笑出声,他们也时不时朝冷琇琇瞥几眼,只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何清浅难得客气道:“您也知道在下从不喜这种场合,只是张大人此前帮了在下不少忙,您再三盛情邀请,在下若一再推阻,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是您的大日子,您这个面子在下必须给足了。”
此话既消除了众人对他今日突然到来是否别有用心的疑虑,又给这张大人长了脸。他何清浅是什么身份与气性?张大人听了这话也愈加容光焕发了。
“这美人嘛,偶尔身边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光是看着就叫人神清气爽。”
张大人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何大人说得是!何大人不愧是风度翩翩的君子啊。”
何清浅指尖落在桌案上,在靠近冷琇琇之处点了点,冷琇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视线对上那张大人,婀娜着腰肢缓缓起身,提着酒壶向他走去。
“大人,奴来伺候您饮酒。”
那张大人只听了这一句话便觉自己好似醉了,急不可耐地搭上冷琇琇的纤纤玉手,如饥似渴地反复摩挲。
冷琇琇抽出手,错身给张大人倒了杯酒,张大人猛地凑近冷琇琇,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当真是如痴如醉。冷琇琇欲拒还迎了一把,整个人都靠在了张大人身上。
而何清浅安排的小厮也适时地出现,并故作匆忙将何清浅叫走了。
张大人见何清浅要走,登时急了,何清浅走不走他倒是无所谓,可这美人……
“张大人,在下府中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何清浅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又对冷琇琇道,“你可要替我伺候好张大人。”
张大人霎时眉开眼笑,对何清浅将冷琇琇留下的这一决定很是满意,将怀中的冷琇琇搂得更紧了。
是夜过了寅时,冷琇琇才从登阙阁回到何府。
冷琇琇才解开发髻,褪去脸上的脂粉,洗去身上的气味,正准备歇下,何清浅便派人来叫她过去。
真是个折磨人的!冷琇琇带着浓浓的睡意走着,步伐还有些许不稳。她以为何清浅还未睡,但想到何方每日读书都起得很早,那么想来何清浅也是如此。心中对何清浅的怨恨更甚了,他是一觉睡醒了,可她连枕头都还未沾上。
“可从张大人口中听到什么话了?”
“张大人什么也没说。”冷琇琇说完低下了头,也不知何清浅是否会罚她,可何清浅只是点了点头,冷琇琇试探道:“大人不恼?”
何清浅淡淡道:“能坐到这种官职的多少都有些防备心,若真是个傻子也用不着用这种手段来对付,随随便便便能打压下去。本就是长久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如何套话是你要操心的事,我不干涉。”说罢便摆摆手示意冷琇琇可以退下了。
可冷琇琇的睡意早被消磨没了,如今精神得很,她还是想为自己的自由争取一番。
她在心中措了措辞,目光紧紧盯着何清浅,以便随时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壮了壮胆子说道:“大人,奴可以为你做事。只是奴可否定下一个期限?奴为您做事三年,这三年间您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届时奴会凑齐赎金,还望大人放我离开。如此可好?”
何清浅果断回绝:“不好。”
冷琇琇斗胆追问道:“奴自知愚笨不堪,大人为何非要将奴留下?”
“说了,我乐意。”何清浅的语气中并无起伏。
“若是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与您说呢?”她希望自己能说动何清浅,正如她说服其他男人那样。可这人似是没有弱点一般,油盐不进,“奴对您完全无用啊。”说完,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无所谓。只是,若是你能听到些我想知道的消息自然是更好,一条消息换一锭金子,你自己掂量吧。只是若是许久也没有消息,月银自然是要减的,也会有别的活派给你,总不会白白将你留在府上吃干饭。说到底,你待在我府上不过是多了一张嘴吃饭,无论如何我都耗得起,你耗得起吗?”
何清浅说的也不无道理,他现下虽不同意放自己离开,但她会继续想办法。若是有朝一日得以自由,那时便需要足够的银钱傍身。这两件事并无冲突,她既要过好当下,也要为将来打算。
何清浅见她不再辩驳,平静地将安排告知于她:“明日依旧是登阙阁。”
次日,冷琇琇照旧打扮好之后去了前厅等何清浅,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她便自己去了书房寻他。
何清浅正颇有闲情逸致地在书房中作画,几笔落下收了尾,心满意足地欣赏了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冷琇琇。
冷琇琇清了清嗓,出声道:“大人今日不去?”
何清浅眼都不抬,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画作,方道:“我向来不爱参与这种席面,昨日去已是给足他们面子了,今日你直接去那张大人府上便是。”
“是,大人。”
冷琇琇独自乘着府上的马车去张府,而后又随张大人乘着他的马车到了登阙阁。起先张大人还规规矩矩的,装模作样问了句“何大人怎的没来”,后来便直接贴着冷琇琇坐,一路上都动手动脚的,若非还顾及脸面,只怕恨不得将这马车当作床榻。
今日与昨日并无不同,喝喝酒,谈谈话,众人便散了。张大人则又带着冷琇琇在登阙阁开了间上房,重复着昨日之事。
冷琇琇正穿着衣服,张大人意犹未尽地靠在床榻上,慵懒道:“明日曼雅居,姑娘可愿赏脸?”
冷琇琇走到张大人跟前蹲下,玉指划过他的脸颊,含情脉脉注视着他,娇媚道:“大人既然开口了,奴定会赴约。”
待冷琇琇走出登阙阁时,街上还有人经过,倒是比昨日早了不少。她仰头看了眼天,今夜没有星星,连月色也那样朦胧,看来明日极有可能下雨。
回府后,她第一时间便去禀报了何清浅:“大人,今日仍然没有消息。”
何清浅却道:“往后有消息了再来同我说。”
一夜过去,冷琇琇是在窗外绵绵的雨声中醒来的。果真下雨了。
一大早,张大人送来了身衣裙,这类衣裙她倒是很少穿,穿上便跟大家小姐似的,端庄高洁,秀外慧中。
今日去的曼雅居不似登阙阁那般奢华,而是与何清浅府上更为相似,墨香绕梁,是许多文人聚集之地。
因着曼雅居常有人吟诗作对、探讨学问,故而这儿没有设置雅间,想要清静些的客人便需告知店家在自己周围挡上屏风。
张大人带着冷琇琇走向屏风围着的那处,里头已坐满了人,只留了两个位置。
张大人牵着冷琇琇入座,自己还未坐稳便等不及吹嘘道:“瞧瞧,这位就是我在信中同你们说的美人。怎么样?若是我不说,看着与大家闺秀是否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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