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舞姬马不停蹄收拾东西出了王府,但是她们没有回舞坊,而是自请去了城外的齐云寺,说是感恩王爷的厚待,要为王爷祈福。至于其中缘由究竟为何,那就无人知晓了。
厉??人虽在王府,但仍有许多朝事要处理,无法时时守在厉溟身旁。下人们各司其职,御医们都聚集在偏房中商量着对策。
为了厉溟能够清净一些,屋内只留下了冷琇琇和一名小厮。
冷琇琇打来盆热水,用帕子轻轻擦拭厉溟的脸。那帕子捏在冷琇琇手中分明是温热的,到了厉溟脸上却显得毫无温度,怎么也无法晕红他的皮肤,他依旧脸色煞白。
一阵悲伤涌上心头,冷琇琇手足无措地将帕子放回了盆中,坐在榻边呆滞地望着厉溟,盯了一会儿,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
四下一片寂静。
平日里哪怕是他们独处,各自看书之时也不似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何话本中的姑娘们容易因情爱而多愁善感了,此刻的她也深有同感,将将要潸然泪下。
若不是小厮走近,她眼眶中当真要落下泪了。
“多谢你为我说话。”冷琇琇哑着嗓音道。
小厮亦满脸哀痛:“小的都是为了王爷。唉,也不知王爷何时才能醒。”
冷琇琇听了这话又陷入了感伤,将脸别到一旁道:“你去忙别的吧,你是府上的主心骨,王爷这般,府中必然人心涣散,各处都需要你盯着,王爷这边我能顾好的,你只管去吧。”
“那好吧,有事千万叫小的。”
小厮一走,冷琇琇便忍不住伏在榻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生所求只有活着,不计代价,亦不论是否有尊严。她好不容易在活着这个目标之外找到几缕内心的宁静,尚未来得及沉溺便岌岌可危了。
待情绪稍稍平稳,冷琇琇嗅到屋外飘进一丝药香。
推门看去,是小厮将药炉搬到了院中,以便同时煎药与看顾厉溟。
冷琇琇将脸上的泪痕抹去,上前道:“我来熬药吧,这个我会。”
小厮没有推阻,将小扇递到了她手中:“劳烦了。”
上一次熬药还是在军营的时候,那时是为了讨好何远。
转眼竟过去这么久了。
不,从时间上来说其实也不算太久,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她所经历的太多了。
整整一天一夜厉溟都没有醒来过,御医找遍了法子也无法将他唤醒。小厮端着药碗,急得满头大汗。
“王爷喂不下药,怎么办?”
小厮已经试着喂了许多次,厉溟脖子上垫着的布都已吸满了药,没有几滴是喂进去的。
冷琇琇从他手中拿过勺子,道:“我来试试。”
她捏着厉溟的嘴角使其微微张开,勺子往里送,微微倾斜,可药却又从他嘴角流了出来,只零星有喝进去的。
既如此只能作罢,耗着也无用。
冷琇琇神情恍惚,王府有一棵古树,听说古树能通神明,能听见人世间的祈求。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古树下,
“若是神明当真存在,可否保佑厉溟安然过这一生?”
“就算是要我的寿命去换也是可以的。”换做是在从前,她决计不会说出这种话的,现在她却自然而然地就这么说了出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本是个自私的人,但此刻却顾不上担心自己离开厉溟后的日子会怎样,也无暇忧虑如何找到下一个靠山。她虽怕死,但此刻更希望厉溟能安然活着,满心为厉溟而担忧,祈祷着他能快些好起来。
正当冷琇琇祈祷完离开后,不远处的角落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冷眼看完了冷琇琇的所有举动,隐隐约约从她口中听到了什么,忍不住嗤笑。
次日清晨,御医们在厉溟房中为他把脉,小厮与婢女们分工明确,虽忙得不可开交,但经过一日的磨合后也算有条不紊。
冷琇琇想插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无事可做,便回了自己院子煲汤,想着万一厉溟醒来也好喝两口。
也不知是否是冷琇琇的祈祷起了作用,没过多久厉溟竟真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着自己恍若隔世。
屋里守着的小厮见到厉溟醒来喜极而泣,冲出屋外大喊道:“王爷醒了!”
不一会儿,御医们便到了厉溟房中,下人们也接二连三地进了院子等候厉溟的差遣。
为首的小厮反应了过来,指着站在御医身边的一名小厮说道:“快去请陛下来。”
那小厮正准备抬脚前去,却听厉溟口中喃喃道:“琇琇……”
他对着另一名小厮道:“你去将冷姑娘找来,你们都去,通知所有人。”
冷琇琇恰好从灶房走出来,听到院外急促的脚步声,上前探了一眼,发现他们都在往厉溟的院子里去,便也一路跟了上去。
她正诧异怎的厉溟院外站了这么多人,下一秒便想到定是厉溟醒了。她迈开步子向院内奔去,恰好撞上了来找她的小厮。
小厮还未来得及张口,冷琇琇便直奔厉溟屋内,进去之后立刻放轻了脚步,不敢打搅御医和厉溟。
“是琇琇来了吗?”厉溟哑着嗓子又唤道。
小厮与御医随即为冷琇琇让出了一个口子,冷琇琇扑上前去握住他伸向自己的手,热泪盈眶道:“王爷 ,奴在这。”
厉溟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紧紧回握,生怕再也抓不住她。
而后他对着两旁众人道:“你们都出去。”
为首的小厮踌躇着问道:“王爷,是否先让御医瞧过再说?”
厉溟吃力道:“不必了,都先出去吧。”
正当众人退出去关上门之后,厉??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焦急问道:“王爷醒了?”
众人纷纷下跪:“回陛下,王爷醒了。”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让朕进去。”厉??抬脚穿过跪着的人群。
为首的小厮叩首回话道:“陛下,王爷正留冷姑娘说话呢,让小的们都出来。”
“厉溟见她做什么?”厉??满脸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在门外等。小厮搬来椅子他看都不看一眼,愣是要站着。
屋外除了厉??的脚步声与叹气声,此外别无它响。
屋内二人静默地凝望着对方。
“琇琇,再对我多说几句话可好?我还想听听你的声音。真怕……真怕再闭上眼就睁不开了,真怕这是见你的最后一面。”
厉溟一向沉着、理性,鲜少出现这般担忧畏缩的模样。
冷琇琇挤出些许笑意,安抚道:“奴一直在呢,您无论何时醒来都能看见奴。”
“还没有听你说过自己的故事。”先前他没有查,也没有问,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而现在之所以问出口,是希望两人还能再聊聊天,他没有力气说太多,便只能听。
冷琇琇放缓了声音道:“奴是在栩芳楼长大的,是冷娘将我养大,奴随的便是她的姓。过去奴一直认为她是我亲娘,无论她怎么冲奴发脾气,将奴带到怎样的环境,奴都甘之如饴。后来才从她口中得知,奴并非她亲生,而是她因怨恨从主家裴家将奴偷带出来的。她说裴家得罪了权贵,被抄了家。坦白说,若她说的是真话,那奴反倒该感谢她了,若没有她,奴就没有办法活着。”
“后来冷娘跟人跑了,将奴一个人丢在了栩芳楼。她将奴带到栩芳楼养的本意便是想将奴从小培养成妓女。那时奴的容貌只算得上清秀,鸨母并不看好奴,故而未曾在奴身上花费太多心思,但好歹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奴,偶尔做些不累人的活。而奴自小在那儿长大,耳濡目染的,便觉得自己长大后就是要做妓女的,这就是奴的命,无需做其他选择,所以鸨母同奴说这事的时候,奴没有任何犹豫便接受了。可奴做什么都没有天分,空有一副皮囊,也好在有这幅皮囊奴才能在栩芳楼站稳脚跟。”
“再后来奴夺得了花魁,这也是奴运气好,上任花魁是单绮澜,她可是被世家养大的小姐,自然是样样都精通的,况且容貌也并不比奴差,自她入栩芳楼以来便再也没有从花魁的位置上下来过。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一朝从云端跌落泥里。与她相比奴真是幸运多了,至少从记事以来奴便一直在栩芳楼,没有什么变化,便不会有落差感。”
“再后来就是单绮澜突然宣布退出花魁选拔,奴便意外成了花魁,还有了翰王做靠山。可好景不长,厉军攻进来了,甘宥之的手下将我们栩芳楼的姐妹全都抓到了军营充作军妓。没几日甘宥之就虐杀了我们姐妹当中的一个,下一个他挑中了奴。为了保命,奴向何远将军求助,他是个正直的人,动了恻隐之心庇佑了奴。”
“后来甘宥之因嫉妒何远将军的才能,将勾结翰王之罪嫁祸于他,并处死了他。奴便是那时趁乱逃出军营的,何远将军的弟弟何方受到嘱托在军营之外接应奴。何方是个读书人,若是他还在,必定不日便能成为一名谋士。”
“可没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