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心,东西杂乱,别被碰伤了。”
婢女端着妆奁杂物向屋中走去,提醒楼映真当心别被搬家什的奴仆磕碰。
楼映真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这座宽阔敞亮、富丽堂皇的新宅邸,今后,就是她的新家了。
虽然还比不上她以前桓安娘家的规格,但自己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在桓安初步站稳了脚跟。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慨万千。
阮云薇出事之后,煜王便将她带来这座宅邸,有些小心翼翼又充满希冀地问她:
“阿水,你喜不喜欢这里?”
这是煜王暗中筹备了很久的宅邸,虽然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内里的规格、装潢、铺陈用度,都是按照孺人的等级规制布置的,仅次于王妃。
楼映真看着这一切,眼中湿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何必为我如此费心,这太铺张了,映真是贬谪之臣的女儿,不配……”
话音未落,她便被晁元肇拥入怀中,他伸出手指轻轻封住她的唇,“不许你再这样说自己!我都已经知道了,其实我们十年前便早该在一起,都是因为阮云薇那毒妇,害我们错过这么久!”
晁元肇紧紧拥着她,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若不是阮云薇的手段,他的阿水在年少时身材就不会走形,就不会在他选妃时致使二人失之交臂。
更不会嫁给别人之后,短短一年就做了寡.妇,只能被迫跟着贬谪的父亲举家迁到西北蛮荒之地。
也不会因为家人的偏见自己跑到晋南山中被迫隐居,学会一身打猎技能傍身,如今还被毁了容颜!
他知道这一切对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桓安贵女来说,是多么大的苦难,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该死的阮云薇所赐!
楼映真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此刻,她是完完全全真情流露。
且不说她和煜王的关系蹉跎到如今才有了这样突破性的进展,就说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竟都被阮云薇那贱.人毁了,就算自己当不上煜王妃,也本该拥有更好的人生,一想到这里,她是真的委屈又不甘!
见她垂泪,晁元肇更是心疼,“放心吧,阿水,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殿下,我不要什么补偿,只要今后能一直和殿下在一起,我便心满意足了。”楼映真红了眼眶,轻轻啜泣,“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我已想得很清楚,什么名分、地位、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这世上,只有真心人难求。”
“不,不够,我要把这天下最好的都给你!你且等一段时间,目前阮云薇的案子还在审理中,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等到我在朝中站稳根基,一定会将我们失去的那些年全部弥补给你!”晁元肇激动道,声音中都带着轻颤。
“殿下……”
“阿水……”
二人在院落中深情相拥……
片刻后,晁元肇牵着她的手来到卧房外,“来,过来……”
楼映真见他这样,不禁有些羞赧地将头低下。
煜王偷偷看她羞红的脸,轻勾唇角。
吱呀——
房门被晁元肇一下推开。
“阿水,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楼映真本羞答答地低着头,以为他进房间要做什么,可听到他的语调便觉诧异,再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不禁花容失色地惊叫:“这……这是什么!”
煜王见她这幅反应,不禁也愣住,“怎么?你不喜欢吗?”
只见卧房中的墙壁上,是一副巨大的虎骨拼成的图腾,白森森的骨头散发着暴戾之气,让人望而却步。
“好端端的,殿下为什么在房中放这么骇人的东西。”
晁元肇脸色一僵,奇怪道:“你不喜欢?这不是你身上的东西吗?”
楼映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虚声道:“不不,很喜欢,只是没想到,殿下竟然将它放在了这里……”
晁元肇松了口气,“那便好,这是你在晋南山中救我之时,我不小心从你身上扯下来的兽骨牌,那时候你掉下山崖,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便只能日日睹物思人。
谁想到上天垂怜,我们终于在灵骅寺再次相逢,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要用虎骨将你身上的兽骨牌复刻一个放大的图腾放在房间中给你一个惊喜,这才一直没有把兽骨牌还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他掏出小小旧旧的兽骨牌,依旧那样小心翼翼地望着楼映真,双颊因激动而染上红晕,一脸的期盼,又有点害怕。
“当然不会,殿下,只是……我毕竟是个女儿家,兽骨牌那么小一个,你放着看看也就算了,谁会在自己的寝屋中放那么大的兽骨,多吓人啊!”
晁元肇不好意思地挠头,“是是是,是我疏忽了,以为你当过猎户与其他女子不同,肯定会喜欢这种,是我不好!瞧我……也是的,把好好的寝屋变成山寨大王的窝点了……”
楼映真闻言“噗嗤”一笑,娇嗔着轻捶了他一下,脊背却是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砰砰直跳。
她立马作势将煜王往房中引,岂料煜王却在门口站定:
“我马上让人把这东西搬走。这两天,他们会将你的东西全部搬进来,你若缺什么,直接跟管家说就是。”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个药盒:“这是禾阳县主配置的新药,你继续敷用……”
“殿下,你这是,要出远门?”
听到晁元肇一连串的叮嘱,楼映真突然感觉不太对。
“是,这几天我有急事要离开桓安一段时间,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等我回来。”
听到这话,楼映真只好道:“殿下放心,映真一定安分守己,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晁元肇眼中满是柔情,轻抚她的脸庞,与她道别。
***
晁元肇走后,楼映真将满腔的柔情与眼泪全部收起,有些失望。
她命婢女取来铜镜。
镜中,她脸上的疤痕在药膏的作用下,蛊虫被麻痹,近来已经变得很淡。
但是,无论楼映真如何挽留煜王,煜王始终都没有在她的住处留宿,甚至走得还很急。
这让她很是失望。
初见时,她为了贴近阿水清冷疏离的性格,故意拒绝煜王的亲热,但二人相处了这么久,以煜王的性格,早就该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他们之间,目前除了拥抱牵手,甚至没有别的进展。
如今没有,并非她铺垫暗示得不够,而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煜王不想。
虽然表面上煜王说要弥补她以前损失的一切,但是,一没有明确说要接她进王府,二没有和她有进一步的亲密举止,就说明,她在煜王的心中,分量其实还不够。
虽说阮云薇的王妃之位已经空出来,但这些天她旁敲侧击,发现煜王已经没有再轻易马上立妃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煜王嫌弃她脸上的丑陋疤痕没有完全消失。
或许是因为,阮云薇的所作所为终究连累到了煜王,让这个皇庶子好不容易在圣人和民间积攒的口碑一下子损失惨重,他必须要再努力用别的成绩来弥补。
又或许,煜王还有别的打算。
楼映真心知煜王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是个风.流草包,他心中是有所图谋的,但这图谋中,如果没有她的一席之地,那她辛辛苦苦这些年遭的罪又是为了什么呢?
回想起自己重回桓安之前给自己设下的目标。
那时她并不在意王妃之位,也不在乎能不能进王府、当王妃,她只需要钱、自由和煜王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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