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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射天狼(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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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夏入秋,西北的天气,一日两季,白天艳阳高照,夜里冷风瑟瑟。

岱珏手底下的一千野战军,打马列阵,在北门的草原上操练,好不威武。

鞑靼大可汗似乎还在忙着部落之间的内战,两个月来,无暇祈梦城和南侵。

一支野战军初具规模,是多么让人振奋人心的事。

“将军,咱们军粮剩的不多了,”谢白账子里,孙静波让属下清点过,上次分下去的米,已经吃的比不多了,如今世子殿下又想开仓,“可他承诺咱们的三年粮食,连个动静都没有。”

谢白想了想,,“再等等。开仓放粮的事儿,也拖一拖。”

“那世子殿下那边……”孙静波为难。

谢白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调粮的事,恐怕是奉□□廷一如往前,不做理会。派兵增援,恐怕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到头来,我们还得靠着自己的家底守城啊!”

孙静波有些不解,“世子殿下写的奏书,都不管用啊?”

“世子殿下是好心,但英王爷大概……不愿蹚咱们西北的浑水,”谢白道,“英王府在奉天皇城,虽然势大,但大周世家宗族,盘根错节,就算再高贵的王侯,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更何况,有很多人,盯着英王府行事,还故意处处掣肘。”

孙静波听不懂这些弯弯绕,“那世子殿下……他知道吗?”

“知道吧,这几天每天在南门呆到深夜,”谢白摆摆手,“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别与他为难。他是个好孩子,以后路还长着呢,等过两天,沙尘一起,就让岱将军送他回宿州。”

李长舟趴在南城楼上,捡着石头,重重划下一笔。刻在城墙上的横竖,已经攒满了六十日。

离着他第一次送出去的调粮奏书和信件,已经过去一百多日了。

就算骑着乌龟送信,也该有音讯传回。

他从没指望过英王府会给他出头,也从没指望过给皇爷爷走过场的那份奏书。朝廷重文轻武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封奏书有所改变?另外寄去安王府的和给叶熙的,才是他真正指望的。

小黑和小白的信,从来是被拆过看过,又合起来装作完好,才送到他这儿的。反正他也没写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随便那些人怎么看。

可最近,两个海东青不再往祈梦城飞,信断了一个月,一个月前的最后一次,叶熙就说一切办妥,他要的三年军粮,准备好了,已经运到了宿州大营。因西北粮道为军营所有,镖局没办法再往西走,就以英王世子的名义,把粮食交给宿州中军大营。

宿州大营每几天往来一次粮道,给他送吃食,运粮食就算慢一些,也早该到了。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粮食卡在了宿州。

区区监军,四品小官,竟然敢卡他的粮食,无视他的命令。李长舟长这么大,还没被如此藐视过。

他与孙静波提开仓放粮,也知不合时宜,上次他带来的军粮所剩无几,但祈梦城百姓不能吃不饱。

他望着南门远方,越过这片丘陵草原,就是宿州大营。北门将士正日以继夜的操练,野战先锋队气势如虹,连骆姑娘也日日练枪,而他保证的粮草,武器战马,和援兵,一样也没兑现。

“殿下,天都黑了,您还不回去啊?”骆湘爬上城楼,喊李长舟回去吃饭,这是岱珏交给她的任务。她虽然输了,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会些简单的包扎止血,在军医院找了份差事。如今没打仗,军医院清闲,她除了练枪,就管着李长舟和岱珏的饮食起居。

李长舟心情不佳,“我再等会儿,你们先吃吧。”

“殿下不在,二公子定不会留下和我一起吃的,”骆湘挨着李长舟,看向宿州,“殿下,你们眼里的西北风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碧绿,广阔,自由,”李长舟笑,“骆姑娘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骆湘道,“殿下,你可是在为军粮的是犯愁?”

李长舟道,“你怎知?”

“今天我不小心,听到了孙将军跟属下的吩咐,粮库里的粮不多了,”骆湘知道李长舟放粮的事儿。

“他们还说了什么?”李长舟问,“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这个身份,除了岱将军你和苗校尉,人人见我都只会说好听的。”

“说……要送你走,”骆湘黯然,世子殿下走了,她每天再也没有见到二公子的机会了。

李长舟愣了片刻,转头下城楼,“走。我们回去。我得找谢将军好好说说。”

谢白在大营,李长舟把搁置很久不用的西北山河图收拾出来了,他越看越觉得可惜,不久之后,堡寨沦陷,图也将随着堡寨付之一炬。

“谢将军,您在这儿啊,”李长舟抓了个士兵问一声,直闯大屋。

“殿下,”谢白有礼,“可是有事吩咐?”

“我想回宿州一趟,”李长舟直接点了带岱将军的名,“岱将军点三百野战先锋队的骑兵,随我一起去。”

“殿下……”

“谢将军放心,我们快马轻骑,去去就回来,不会耽搁战局,”李长舟道,“我许诺过的事,一定能办到,请谢将军信我。”

“殿下,有些事……很复杂,朝廷有朝廷的难处……”

“这与朝廷无关!请谢将军信我!”李长舟目光恳切,“我需要岱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殿下此去,就别回来了,”谢白道,“入了冬天,鞑靼蹄子没有过冬储备,部落内乱也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会拧成一股绳,追随大可汗南下。危险之地,殿下还是远远的离开吧。”

李长舟知道,现在说什么,谢白也不会相信他,只当军粮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许诺。

“我会把军粮和援军带回来的,”李长舟想今晚上就出发。

“我谢白,可托付殿下一件事?”谢白忽然郑重跪下,行君臣大礼。

“谢将军快起来,”李长舟忙扶,“何必如此客气?谢将军这般照顾我,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事也答应。”

“把岱珏和苗丹留在宿州,”谢白道,“无论祈梦城如何,都不要回来。”

李长舟语塞,刚刚说去的话也不能瞬间打脸,“……我……我尽力……”

岱珏和苗丹等在门口,李长舟出来,“谢将军同意了?”

李长舟点点头,“走,今晚就出发,早去早回。”

岱珏早点好了兵,整装待发,苗丹上马,她一贯与岱将军形影不离。

“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骆湘背上枪,等在城门口。

岱珏正想把人送走,这一去,打死也不能让她跟着回来,点头同意,“跟上。”

祈梦城南门大开,三百精骑奔驰草原,城门上,谢白与孙静波道,“不知怎么的,我竟期待奇迹会发生。”

宿州是离着西北堡寨最近的州府,也是西北边防重镇。当年先祖皇帝画下长城之界,同时把西北戍边军中军三路军的大营,设在了魏怀宿三州,三州并立而起,在西北支持着堡寨的运行,发布军令,周转军需。

随着鞑靼强势,大周避战,堡寨渐渐丢失,魏怀两州相继没落,唯剩下宿州,集合三十万西北军,驻扎在鞑靼南下的必经路径。

西北军总帅谢辉,也是谢家将门出身,与谢白算三族内的亲戚。祈梦城死守命令既出,西北中军也开始紧张起来,毕竟一座堡寨,怎么可能阻止得了鞑靼大可汗亲自率领的鞑靼部落,宿州之战,避无可避。

依着他的主张,要么祈梦城放弃守城,放弃百姓,全军退守宿州防线,要么,抽十万西北中军压上增援,以祈梦城为据点,在宿州之北,阻止鞑靼南下。

可监军大人拿着圣旨命令,把祈梦城挡在最前面,幻想着宿州中军能躲过鞑靼强攻,犹如在浩浩荡荡的大军中只举着一块盾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把西北几大堡寨中磨得最强悍的盾牌,给白白掰碎了。

然武将之职,乃行军打仗,至于在朝廷和他们之间上传下达,乃监军之职,越权者重罪,他没必要跟西北军的监军大人过不去。

他一早登上城楼,眺望北方,很快,这里将会沦为战场。他真的怀疑,现在他手底下的兵,还有没有心力打这个仗。

军纪操练与之前一般,但军中气势,却早已奄奄一息。有个贪生怕死还喜欢指手画脚的监军在,现在的西北军,战力堪忧,有点能力的,被没本事的谄媚之人打压排挤,郁郁不得志之后选择躺平,有点志向的,被朝廷一道又一道避战旨意,消磨成了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一贯平静的北边,忽然马蹄作响。

“将军!是鞑靼蹄子!”守城士兵急忙鸣响敲钟,上百当班的弓手登城,架上弓弩弓箭。巡逻兵紧急传报最近的军营步兵,集结城下,随时登城应战。

“将军,打还是不打,是不是要先问过秦监军?”副将忐忑,虽然鞑靼突袭,不打也不成,但为了避免监军胡乱找茬,必须得过一下场面。

祈梦城竟连军报都未及送出,谢辉想谢白的兵,断不会如此无用,锐利鹰眸望向北方突如其来的骑兵,忽的大喊,“等等。”

骑兵当前,大旗扬起,是大周西北军的旗帜。

“是自己人,”谢辉却是绷紧了心弦,祈梦之兵为何南下宿州?是不敌撤退?军令不是让死守吗?违背军令,那是抗旨不遵,就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监军那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骑兵靠近城下,竟然人人身后背着一把步兵长x枪,或者说,要稍微短一点。城上弓手收了弓,谢辉斟酌,下令道,“鸣钟收兵,报监军,就说……”

他忽然睁大眼睛,继而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快开城门!”谢辉整了整盔甲,那三百骑兵之首的,不是半年前从宿州去祈梦城的英王世子吗?

英王世子之前亲自修书,说他暂时不想回宿州大营,要留在祈梦城一段时日。监军也把此事原原本本的上书给了朝廷。朝廷五百里加急,说全凭世子殿下之意。

世子殿下回宿州,这么大的事儿,谢白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搞得他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大门敞开,谢辉只带着城下的十几个士兵亲自迎接,虽然寒碜了点儿,至少西北三路军的主帅人在。

“参见世子殿下,”城门口的将士们齐刷刷跪地。

李长舟下了马,“谢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起身,还麻烦谢将让祈梦城护送我回来的将军和士兵进城。”

谢白起身,吩咐属下引着三百骑兵入军营安顿,迎李长舟,“世子殿下,请入行宫休息,马车稍后就到。”

“不用了,我要见秦枫,”李长舟见骑兵三百都进了城,翻身上马,他身后的士兵,也都随着岱珏上马,“集结宿州城的所有士兵,宿州大营校场,我有要事要宣布!”

“殿下……这……”谢辉不敢多言,可集结士兵,并不符合规矩,纵然李长舟的英王府的世子,天生贵胄,却也当不得西北军的主。

李长舟见谢辉面有难色,当即从腰间摘下令牌,“我来西北前,皇爷爷也曾封我为西北军监军,谢将军是不是忘了?我现在以监军身份命令你,集合城中西北军。”

谢辉还真忘了这一茬,西北军现在有三个监军,只中路军秦风是实在当差,剩下两个从不管事,李长舟这个皇孙,更是顶着个虚名,钦天监算卦算出来的福星将世,皇上竟然信了,还把人扔到西北。

但虚不虚,李长舟自己说的算。

李长舟知道校场在哪儿,也没多理会谢辉,直接与岱珏道,“走,我们先去校场等着!”

清晨十分,路上无人,畅通无阻,三百骑飞驰而过,直入校场空阔地。

谢辉心里打鼓,不知李长舟是何用意,但监军之命,他这个武将还是顺从的好,于是让属下迅速集结士兵去校场。

“秦监军那边……”

“秦监军?他见着世子殿下,谁跪谁啊?”

下属立刻去办。

世子殿下急匆匆二来,跟着的将士衣冠整洁,也不像与鞑靼交锋不敌而突围。谢辉忽然想起粮仓里堆着的粮食,他有直觉,秦风可能要倒大霉。

那厮平时张牙舞爪,他早就忍够了,得世子殿下来治治他。

西北军行动力迅速,李长舟没等一会儿,整个校场就站满了训练有素的西北军,看盔甲的装备,有骑兵也有步兵。

岱珏悄悄道,“殿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长舟突如其来要回宿州,只说要回他的粮食,让岱珏点三百野战骑兵跟着他一路。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李长舟一笑,自信满满,“你看,这些士兵都不错吧?”

“不错?”岱珏皱眉,世子殿下为何这么问?

“也不知有多少愿意来祈梦城守城打野战的,”李长舟看向乌压压一片,“能来三万,就足够了。”

岱珏目瞪口呆,世子殿下一点都不了解现状,西北军里,根本没有人愿意去堡寨。要不他也当不成这个便宜将军。

三军集合完毕,只见秦监军才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赶来,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参见世子殿下,”秦枫不敢失礼。

他曾在皇城任职,也知这位英王世子,是奉天皇城出了名纨绔,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不得英王爷喜欢,倒是跟安王府那位颇得皇上看中的安王世子,关系不错。

钦天监也不知哪根筋错乱了,竟然算出这位英王世子是改变西北战局的福星。

他本以为世子在祈梦城呆不久,世子殿下曾经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奢华,怎能适应西北的无聊和艰难?也就是来晃荡两圈,一场大病,就能回奉天了,却不想李长舟竟写信说他要呆在祈梦城。

他也只能如实上奏,皇城回信,英王爷大概压根没给这不成气候的亲儿子,说上一句求情的话,回信上说世子殿下想如何便如何。

秦监军一听世子回来了,还气势汹汹的,集合了所有城中兵力到校场,心里咯噔一下,也知大概是什么事儿,立刻穿衣带帽,路上再三斟酌,想好了应对的措辞。

李长舟背着手,没说平身,秦监军就得一直跪着。

“殿下,能来的西北军将士,集合完毕,”见秦监军也有跪着听人训示的时候,谢辉心里幸灾乐祸,表面还是表现平平。

李长舟点了点头,“有劳谢将军。现在当着西北全军的面,我有个疑问,想问一下秦监军。秦监军,是你说,还是我说?”

“殿下可是为了增运军粮和增兵祈梦城的事?”秦枫依旧是跪着,从袖口中拿出两卷圣旨,“小臣也是奉旨办事,绝不敢私自做主。”

李长舟拿出圣旨,看见一行醒目朱批,祈梦城死守到底,拖延战局,西北军不得增粮增兵,白损战力。

“秦枫,你好大的胆子!”李长舟把圣旨一摔,旁边谢辉等人全都跪下,紧接着整个校场的士兵跟着跪下,只剩下岱珏三百祈梦城的兵,不明所以。

世子殿下跟他们一起在北门练过枪,十分随和,成天笑嘻嘻的,岱珏更不用说,早在李长舟提着枪冲出城门,为他野战能行而堵上性命的时候,早就拿李长舟当好兄弟了。

倒是宿州西北中军,在乎李长舟身份。

秦枫却是不怕,圣旨如何,他照着做,“小臣奉旨行事,惹得殿下动怒,纵知万分不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李长舟冷笑,“是吗?秦枫,圣旨说,西北军不得增粮增兵,所以,我写的信,你选择无视,根本不往奉□□中递,我的粮食,你自己随随便便,就给扣下了?”

他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不为秦枫,而是因为奉□□廷,自始至终,都没有给祈梦城活路。

那是为了大周国的盛世安稳,在西北边疆浴血奋战的将士啊。

谢白将军定早就知道有这份圣旨,依然视死如归,带着祈梦城全城军民,与鞑靼抗战到底。

“小臣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李长舟一脚踹过去,直接把文弱书生踢翻了,“你敢私自扣我的粮?还跟我讲什么圣旨?你说圣旨,好,圣旨上说,西北军不得增粮,可我的粮,根本就不是你们西北军的粮,你凭什么扣下!你敢偷换皇爷爷的意思!”

秦枫大呼,“小臣不知啊,小臣以为那是朝廷给西北军的粮……”

李长舟冷冷的看着这个文臣,他都找上门来,还在说谎。送粮的镖局,和落叶山庄关系不错的,叶熙交代给他们的绝对清楚,他们也肯定与这位监军交代的很清楚,绝对不会是区区一句“朝廷给西北军的粮。”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扣下的粮食,是我花我自己的银子,从全国各地有富余的粮商手里买来的,跟西北军粮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自己买的粮食,愿意给谁就给谁,我愿意往哪里运,就往哪里运!”

绕是岱珏,听到李长舟如此说,也是大吃一惊。

自己买的?

这可不是小数目。

“我的人要运粮到祈梦城,你说粮道军管,不让他们出宿州入草原,要运只能你们西北军来运,逼的他们没办法,才把粮食托付给了你,结果你转头就扣下,想留在西北军大营,将来倒卖出去大赚一笔吗?”李长舟一口气说完,冷冷道,“好一手如意算盘,都打到我身上了。”

秦枫直磕头,“小臣不敢,小臣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小臣实在是不知道……”

“你早就想好了,若我过问,你便如此回答,若不过问,或者祈梦城毁了之后再过问,一切都是定局,我过问也没什么用了,”李长舟之前在城门上想了许久,才想透了这一层,“不仅如此,你还怕我跟筹粮之人联系,竟然切断了我们的通信!你还私自拆我写给奉天的信,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小臣……”

“你根本不配为臣!西北男儿浴血沙场,拿命换大周盛世安稳,却连吃都得省着吃,可你衣食奢侈,却汲汲营营的利己算计,还敢拿着圣旨说辞,”李长舟回头,“谢将军,你在那跪着做什么?难道私自扣下我粮食的事儿,和你也有关系?”

谢辉忙磕头,这个事儿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只管着打仗,后方的事,他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那你还跪着!”李长舟道,“起来,西北军中,与此事无关的,也都起来。”

谢辉第一次见世子,还觉得世子殿下是个软弱的贵公子,然今天一通训话,他才意识到世子殿下骨子里,竟然与他们西北军有着一脉相承的热血。

他赶忙爬起来,西北军也陆陆续续的站起来。

最后跪在地上的,除了意识到世子殿下是真算账,并非给他下马威的秦枫,还有粮库的主管和十几个搬运粮食的工兵。

“我的信呢?”李长舟不屑的看向秦枫,“还给我。”

“没……没……小臣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扣殿下的书信……”

“谢将军,麻烦你找人引路,领我的将军去到监军府邸一趟,搜上一搜,”李长舟岱珏使了个眼色,岱珏认识他的字。

“殿下,小臣乃厉丰十三年的三甲进士,圣上亲封的西北监军,统管西北军务,就算您为皇亲,也不可随意搜小臣的府邸,”秦枫知求饶无用,若由得他们去了,扣下询问粮食的信的事儿,很快也能水落石出,唯有拿出自己的官身。

“是吗?”李长舟从袖中拿出一个印章,“那凭着这个,可以搜吗?”

谢辉离得近,那是帝王的私印,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见印如见帝王。

他听说英王世子并不为帝王所喜,皇上怎会把如此重要的私印给他?

很快,扣押的信被搜了出来。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李长舟低下身子,凑近生无可恋的秦枫,“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秦枫闭上眼睛,“是我,我……自作主张……”

“行吧,我就当是你自作主张,”李长舟向着西北全军将士,“秦监军假借圣旨之名,扣我粮食在先,劫我书信在后,视将士生死不顾,延误前线军情,罪无可恕,依军纪国法,理应如何,谢将军?”

谢辉不敢答,那可是斩首的罪名。

“谢将军?”

谢辉被逼的没办法,“当斩。”

全军都听的清楚,英王世子是要把秦监军给杀了。

“你敢!”

“我有何不敢,”李长舟笑了,“我杀了你,顶多给皇爷爷陪个不是,但对西北军,那是除了个天大的祸害!”

秦枫小声道,“殿下,您杀了我,对您对英王爷都没有好处。您明知道我为谁办事儿,也知道英王爷正在朝中拉拢各大世家。”

“英王爷如何,与我可没关系,秦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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