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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曾少年(十)

72

李长舟被安王爷罚禁足,直到半月过后,初云三侠离开皇城,说是要去落叶山庄走一趟。

但叶熙却没有跟着叶渡之一起离开。

安王爷问过叶熙的意思,是叶熙自己说不想走。

最高兴的是方才重获自由的李长舟,听说叶熙留下来,立刻跑去小树林,叶熙十有八九在那练剑。

她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断了,如今用的,是安王爷从私库里寻的一把剑。虽然此剑也有名号,但比之秋水剑相差十万八千里。

果不其然,小姑娘不是轻易被两个字打败的人,越说她不行,她偏要做到更好。

见小姑娘练剑认真,似乎没注意到他,李长舟转而出了府门,不打扰她,他半个月滴酒未沾,打算先去酒楼解解馋。

忽觉得头顶清风如许,飞叶如落雨婉转盘旋,恍如梦境似幻仙境。他伸出手,一片青绿的叶子,正落在他手心。

看形状,是小树林里的叶子,安王府独有的南方树种。半树花叶,怎么穿越大半个王府,飘到他这儿来?

虽想不明白究竟,不过这般神奇的景致,很是少见,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就当他开了眼。李长舟抖掉身上的叶子,扑向久违的美酒佳肴。

周榭泉半坐在围墙瓦檐上,见叶熙剑起风势,小树林的青叶纷纷离开树枝,缠绕在她的长剑周围,顺她剑指方向,向府门飘去。半晌,她干脆利索的收了剑,长风骤停,万物安息,余下树影婆娑,遥遥相应。

秋水剑第二重,摘叶飞花。

霸道的内劲,竟然也能生出如此美妙如画的景致。

小姑娘天赋了得,师父只是在临走时提点了一点儿,立刻就悟出了精髓,意随心动,剑式成型。

除去他这个偷窥的,李长舟是第一个见过叶熙摘叶飞花的人。叶熙借着青叶,想告诉李长舟这个好消息。小姑娘从前心里只有剑,哪还会想着跟人分享自己练成招式的好心情?如今有了在意的人,李长舟也算没白给叶熙冒着生命危险出头。

叶熙武功精进,他也不能落后了,给师父给苍山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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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夏入秋。

九月三,百花开。

此花非真的花,而是琳琅满目的手作花灯。每年九月初三花灯节,是大周国最热闹的民间盛会。各地放花灯许愿,求来年五谷丰登,求家人平安喜乐,求自己事业有成。

当夜,不说奉天城的运河,烛光在水间如银龙闪烁,南方宽阔的秦江上,密集的花灯每年都会堵塞整条水道,致漕运停滞多日,让沿岸知府颇为头疼。

奉天为皇城,四通八达,花灯节那天宵禁解除,城墙挂灯笼,彻夜明亮。外城东街的集市和北街的店铺,除了小吃风味,还有各地商贩带来的不少稀奇玩意儿,偶尔也会有散落在民间的古玩字画。传言这天,天上的神仙也会下凡出游,许愿望特别的灵验,尤其是送子观音庙和月老姻缘庙,大排场龙,水泄不通。

虽说是民间盛宴,王亲贵胄也会凑一凑热闹,安王府的孩子们都早早出了内城。去年花灯节,叶熙因为练剑错过了。

今年,李长舟怕叶熙依旧痴迷练剑,不思玩乐。于是深夜摸黑,准备把小姑娘的剑偷走藏起来,想找不到剑的小姑娘,就只能乖乖跟着他去看水袖舞了。结果还没碰到剑,手腕差一点被叶熙拧断。

叶熙留了分寸,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大概知道敢偷她剑的,只有胆大妄为的英王世子殿下。

李长舟揉着红肿的手腕,委屈兮兮,往叶熙门口一坐,就赖着不走,非要叶熙跟他们一起去花灯节。

叶熙起初不想搭理此人,然李长舟最可歌可泣的品质就是锲而不舍,两人胡搅蛮缠了半宿,冷漠的小姑娘终是退了一步,“我去。”

只是上了马车,周榭泉在,却不见李长舟。

李澈一早奉旨入宫,说好宫宴结束再与众人汇合。每年的花灯节,长兴宫会备下小宴,招几位留在皇城的王爷进宫小酌。作为王府世子,李澈本不该在列,但皇上及其宠爱这个皇孙,每每都叫上李澈。

且安王爷每年铁定缺席,空出来的位子亲儿子李澈正好补上。

今年英王爷也没去赴宴,他早年的腿病又犯了,一疼起来就下不了床,宫中都见识过这病症。皇上连早朝都免了,让英王爷在府上安心修养。

安王妃让李长舟回府侍疾,病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李长舟回英王府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英王爷有那么多儿子,不差我一个,他说看着我就烦,让我赶紧滚。”

正好,李长舟也想赶紧滚。

周榭泉与叶熙解释,“长舟殿下先走去了桃花桥,在那里等我们。”

马车从内城驶向外城,停在奉天最大的酒楼水云间的门前。

酒楼赌场,李长舟是常客,水云间的老板,早为世子殿下留出了视野最好的包厢,临窗可见运河长廊,和横跨运河的桃花桥。

几人跟着老板入了包厢,却依旧不见李长舟的影子。

叶熙不由皱眉。

李长舟把她生拉硬拽过来,自己倒是跑去哪里躲清闲。

周榭泉看出叶熙的不耐烦,小姑娘不喜热闹,她肯来,是给李长舟面子,正主不陪着怎么行?他指着桃花桥的方向,“长舟殿下在那儿,阿熙想去找他吗?”

桃花桥上,姑娘们正着戏装,随着乐鼓,排练队形,准备着一年一度的水袖舞大戏。

若说奉天城与其他城池不同的庆祝,当桃花桥的水袖舞了。平时也有演出,但大戏一年只有这么一回。

街上人流拥挤,纵使周榭泉和叶熙轻功好,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水云间酒楼挤到了桃花桥边。

舞女们点着浓妆,高高卷起发髻,金银闪亮的水袖拖在地上,绣着祥云花海,乍一看乃天女下凡韵味,细一品又是媚艳女郎娇香宜人,她们三两成聚,闲聊休息,聊得都是今夜的大戏过后,能分得多少赏钱,谁又有幸能得文人墨客王侯大臣的垂青,做得入幕之宾。

叶熙望向高高的台子,台上皆是舞女,根本没有男子,忽有人拍了她后肩,“姑娘可是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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