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恨别离(一)
奉天城郊外的瑟瑟秋风,比之西北茫茫草原刺骨寒风,压根算不上冷。
林间小道,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铠甲凛凛,背有短_枪,腰跨长刀,马蹄落处,整齐划一,唯有一辆不伦不类的马车夹杂其中,缓缓而行,破坏了英明神武的威严风景。
这些年,鞑靼部落为了选出新的大可汗,内乱不止,流血不断,西北魏宿怀三州的边军,在监军李长舟的全力支持之下,一鼓作气,夺回了这些年被鞑靼异族抢走的所有堡寨,把西北战线,推到了长城脚下。
长城天险,加之现在的西北军,兵强粮足,气势恢宏,已经不是过去贪生怕死,不战而逃的窝囊废,短_枪阵在军中普及,正面骑兵横扫的战场,亦不再是大周的劣势,鞑靼铁骑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侵犯大周国土。
大周国从待宰啼哭的肥羊,摇身一变,成了鞑靼部落争相讨好的香饽饽。
鞑靼部落可汗之间,拼死拼活争大可汗之位,也不知怎么,忽然开了窍,希望能得到大周的支持,纷纷派出信使,想要拜见周国的皇帝表忠心,若一统部族,将称臣纳贡,接受教化,与大周邻邦共享万代和平。
半月前,钦差从奉天城远道而来,向西北军传达了天子旨意,西北军以堡寨为营,镇守长城以南。朝廷将在草原重开榷场,恢复太_祖年间与边境各族的贸易,戍卫之事,交由怀州地方军统管。
之后是西北军的封赏,上到将军下到士兵,多多少少都升了官,加了饷银,先锋营将军孙静波丛堡寨副将一跃成了宿州大营的正三品将军,为大周将官最高的品阶。
李长舟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钦差大臣半个字没提他这个英王世子。
他已经连着向皇城写了好几封奏请,西北不打仗了,他作为将世福星的使命已经完成,西北军中,已经没他这个监军能做的事了。
收回的堡寨,可作耕田,军中粮草丰盈,自给自足,浩瀚草原可放牧,羊毛棉衣棉被,暖和又厚实,从鞑靼战场捡回来的兵器回炉再造,盔甲短_枪长_枪堆满了库房。
他何时才能回家。
钦差还在啰嗦着帝王之恩,武将们拄着枪作拐打瞌睡,唯有世子殿下还在锲而不舍的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钦差把圣旨交到了新任宿州军大将军孙静波的手上,又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长跪叩拜,为世子呈上,帝王旨意,英王世子李长舟于西北之役功不可没,卸任西北监军之职,即刻带三千先锋营精锐,返回奉天皇都受赏。
这可是李长舟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圣旨。
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西北安定,荣耀而归,他没给英王府丢人,没浪费阿澈这些年为他变卖家产换成军粮军饷奔波劳苦,也没辜负阿熙送他时的希望和鼓励。
李长舟连夜收拾好包袱,牵上一匹快马,恨不能如海东青一般长上翅膀飞回皇城。
天还不亮,三千先锋营精锐浩浩荡荡出了宿州城,向南而行。
人多惹眼,更何况是全副武装的先锋营精锐。钦差要留在宿州督造西北城防,随西北军送世子出宿州时,好心指了一条废弃不用的旧朝官道,既联通中原抄近路,还远离人口密集的城镇,避免行军扰民。
李长舟其实想不太明白,为何皇爷爷让他带三千先锋营的士兵回皇城,或许是嫌弃皇城守备的禁军,想换一拨?天意难违,他亲选了与他并肩作战的三千先锋军士兵,跟他去到皇城。
去皇城是享福,禁军中就算品级最低的看守大门的士兵,也比在西北苦寒之地要舒服的多。
一路南下,他们在立冬之日到了奉天城北郊。
孙慎长了年岁,从少年营混进了先锋营,这次也自告奋勇的跟世子殿下来皇城长见识。
他行在队伍的最前,执图领路,远远见皇城的城墙,巍峨屹立,比长城还要高上数米,难怪李长舟嫌弃长城太矮,总撺掇他爹招募边民,再多加盖几层石板。
一只海东青在上空盘旋一阵,听见一声干脆利落的哨音,向着军队俯冲下落,十分娴熟的钻进了停靠在运河河边的马车里。
虽是幼鸟,体格比之同类飞禽,也显庞大。
“监军大人到底怎么想的?带一只海东青来中原,就这林子的小山小水,养着养着就成家鸟了,”孙慎与旁边先锋营的林副将抱怨道。他与西北军中大部分士兵一般,习惯于称李长舟监军大人,而非世子殿下。
林副将姓林名越,年少有为,曾是岱珏麾下,跟李长舟去往鞑靼后方刺杀过大可汗,如今是先锋营的千夫长,这次又被孙将军钦点,随李长舟南下去皇城,路上掌兵军队,保护世子左右。
李长舟脾气好,不怎么在意军纪规矩,林副将对监军大人,也不像对岱将军孙将军那般敬畏拘束,多把柔弱的监军大人,当邻家弟弟一般照顾,比如他在岱将军离开西北军后,接过了半夜摸黑抓老鼠的大旗。
林越也不理解,“我听孙将军说,大人要把这海东青送给他妹妹做生辰礼物。我家里也有妹妹……女孩子真的会喜欢这个吗?”
孙慎想,换做是他,他宁把大营里那两只懒猫带来养着玩,也不会带这种脾气阴晴不定的大鸟。
“再向前十里,就是皇城的北城门,”林越指着远处隐约的巍峨城墙,“一会儿上了官道,可得把它锁好,海东青凶狠,这一只又是殿下从草原上捡的,虽然看着乖,但天生野性难驯,万一不小心伤了人,得赔多少银子。”
“世子殿下乐意赔,又用不着你赔,”孙慎玩笑道,“走吧,走得快,宵禁之前就能进城了。”
日落西山,三千军马很快行到了官道,却是空无一人。
李长舟看着两边紧闭门扉的酒肆茶楼,除了他们,连个行走的路人都没有,“奇怪,北郊的官道,宵禁之前都很热闹的。”
他离开皇城多年,难道宵禁的时间提前了?曾经熙熙攘攘进出城门的商贩走卒,老少百姓,都早早回到了城中。又想,明日他们进城,皇爷爷说不定也像迎钦天监天师回城时那般,早早命令百姓不得随意出家门。
扰民非他所愿,但依西北军之功,这般作为也不算过分。
他早早把奏请文书送到了皇城,三千士兵入城后得找地方安顿,西北的战马也要找马厩喂草,总不能让他全领回王府去吧。
林越策马来报,“大人,前面有几个人挡了我们的路!说要见您。”
他与孙慎被人挡了路,这些人似乎早知他们经过,特意在此等他们。几人长剑随身,似是江湖客,为首的布衣公子,倒是穿的文士长衫,玉冠束发,面容清澈,举手投足,高雅显贵。
李长舟下了马车,这里离着北城门还有五里路,有谁会跑这么远迎他?听林越的语气,像是被山匪横生拦路一般,可见他们不是穿着官服的朝中官员。阿泉入了暗鹰定,阿澈明天得早起上朝,都没这般闲工夫,也只能是阿熙了。
海东青被林越锁在笼子里,跟在队伍最后,阿熙这一来,就全都看见了。他本想给阿熙个惊喜。
战马训练有素的向两边让开一条路。
李长舟从队伍之中疾步走出,见那打扮成平民百姓模样的安王世子殿下,“阿澈?怎么是你,你明天不用上朝啊?你这般出皇城迎我,皇爷爷知道吗?”
李澈瘦了许多,满面愁容,面色也有些发白。
想象中的兄弟多年未见深情相拥之景并没有袭来,李澈眸瞳中半点喜色都没有,只有疲倦,淡淡道,“我有话,想与你单独说。”
“你怎么了?这么多年不见我,就与我生分了吗?”李长舟莫名其妙,李澈自小就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老练,只有与他相处时才会露出些许少年人的风光锐气,“怎么就你一人,阿熙呢?”
李澈上前几步,拉住李长舟的胳膊,就往道旁的林子里走,林越见状立刻要拦,两边认识不假,但监军大人明显不想去旁边说话,他们西北军的监军大人,受不得半点欺负。
李澈身后的几人,不知何时到了林越两边,挡住欲要跟上李长舟的西北军。西北军都是战场杀出来的,哪经得起挑衅,百人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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