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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成王败寇,他输了,也输得起。
背靠世家之助,又有孟来空携大半个江湖豪士帮他,安王本身也能文能武,不屑阴谋却玩得转阳谋,暗鹰只认先帝圣旨,偏偏郑皇后手中的圣旨,是真的。
父皇早早备下了圣旨,早早把皇位传给了安王爷,哪怕安王爷从不在意这个皇位。而他这个庶长子,纵有民心所向,朝臣拥护,也不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
大概父皇唯一没有预计到的,是长舟成为西北军中真正的将世福星。
他会怨恨,却也理解,此乃人之常情。人都会偏心,正如他,十多个子嗣里,最在意也最偏爱的,一直是长舟。
曾经有多么恨铁不成钢,现在就有多么引以为傲。
此时的李长舟,脑海中千回百转,父王承认了造反,英王府唯一的活路已经没了。
李英看出儿子在纠结,纠结要不要问他更多的事,孩子的心性比以前沉稳多了,换做从前,多半会直接问出口。
李英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我做过的事,我认,可我没做过的,谁也休想按在我的身上。倾城之毒,与我无关,父皇召见我时身康体健,并未有任何中毒痕迹,父皇中毒另有蹊跷,却肯定也不是门阀所为,可以我现在的处境,无法查知真相。”
李长舟紧绷的心神,稍微松了一点,皇爷爷的死,与父皇无关。
“父皇那日单独召见我,说的是你。父皇知你功劳,想赏你点什么,可父皇也知,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除了爵位一无所有的王侯公子,你在西北军中的威望,让朝中所少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明里暗里都紧紧的盯上了你。”
“门阀利弊,树大根深,一时无法动摇,你回来,将面对尔虞我诈的朝堂,父皇知你性情,不想你卷进来。所以父皇想把怀宿两州,和堡寨相连直到长城的西北草原赏赐与你做封地,暂留西北军中。父皇怕我反对,在朝上令他难做,所以召我入宫,提前和我知会,劝我想想清楚。”
李长舟刚听李澈说过,皇爷爷有此意思,父王也断不会骗他。
“我离开御书房回到府上,直到傍晚未离开府院,大概深更时刻,魏慎行突然造访,说父皇中了倾城之毒,太医院束手无策,速派人去神医谷请聂谷主,可倾城毒发迅速,父皇殡天,尸身腐烂,郑皇后封闭宫门,派太监去往安王府。当时魏慎行和满朝文武一般,认为我是皇位最合适的继承者,毕竟先帝早早给我太子的权力和地位,只差一个封号了,怕门阀捷足先登,就火速来通知我。我带亲卫进宫,逼宫郑氏,交出传国玉玺,她竟说倾城之毒是我下的,说我杀了父皇,的确,一整天只有我单独面见过父皇。我百口莫辩,唯有先坐上皇位,再寻真相。”
李长舟把李澈与他说的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接续起来。
“大周未有太子,父皇过世的突然,我和李安,谁先得到传国玉玺,谁就是新帝,”李英想做皇帝,不止野心,还有不甘心,哪怕他知父皇心中的皇位继承人从来不是他,但他为大周,为皇位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要让给那个从没为国事操过心,从没为民生受过累,只知道游山玩水浪迹江湖的弟弟?
可不想,郑皇后的手中有圣旨。
他也小瞧了暗鹰卫的实力。
一步差池,如临深渊,英王府的府卫敌不过暗鹰卫和随后赶来的禁军,只能仓皇逃走,折损多半。他在侍卫拼死的保护下逃出了内宫,却是知道,他根本出不了皇城,皇城之中,暗鹰迟早会找到他。
又或者,是魏慎行故意放了他一条生路。
他和魏慎行算不上有交情,几次差事交办合作,暗鹰贴身护卫,话也没多说几句。暗鹰是帝王的耳目和手足,是帝王的刀和盾,最忌讳的就是和宗亲朝臣私下往来。但至少,他跟暗鹰指挥使能混个脸熟,与他之间的关系,比一年回不了一次皇城的李安,好上许多。
可他想错了,魏慎行根本不是放他一条生路,而是设下了一个陷阱,要把整个英王府拖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他敬而远之,不代表世家没胆量勾结。之前只是猜测,直到他今日在城墙上现身,本想见到的李安却没有现身,而他万万见不得的李长舟,现身于此。
从头至尾,魏慎行都是站在世家门阀一边。
人都有所求,暗鹰指挥使也是人。
新帝登基,会重用新的暗鹰,上一辈暗鹰多为先帝守陵,直到寿终正寝,少数得新皇恩许,退出暗鹰卫,成为下一代暗鹰卫的师父,教授他们武功和规矩。魏慎行或许那一条路也不想选,郑阀一定许诺他,若安王登基为帝,他可以继续做暗鹰指挥使。
他被算计的彻底,李长舟也被算计的彻底。
“这些话,我希望你将来告诉李安,他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归我没有弑君杀父,倾城之毒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李英长叹一口气,转身望向城外远山,“他恨我入骨,也是受人挑拨,以为是我买通七杀门的杀手,杀了叶渡之,屠灭落叶山庄满门。”
这是李长舟回到奉天城后,听见的最好的消息,虽然他也不相信父王会杀叶渡之,可还是听父王亲口说出来,心头压着的石头才算放下。
他和阿熙之间,没有杀父之仇。
“我为何要杀了叶渡之,让李安恨我?他回来和我争皇位,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李英一直觉得这个冤枉十分好笑,一直以来他都很感谢叶渡之,要不是叶渡之的存在,李安但凡对皇位有点心,为朝局出点力,早就是顺理成章皇太子了。
“英王伯,您没有杀叶渡之……”
李长舟和李英闻笙回头,见李澈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刚从城梯爬上来。
“阿澈,你怎么来了?魏慎行他没拦你?”李长舟惊讶李澈为何大半夜来东城墙。
“魏慎行?”李澈摇头,他没见过。
皇城宵禁,他靠着太子东宫令牌才畅通无阻,一路而来,除了城楼下昏迷的几个禁军士兵,没见有任何人。
他担心李长舟,见过父皇之后,与母后报了平安,就匆匆到了掖庭,却不见李长舟的人影。
他怕李长舟是私自溜出去,抗旨不尊,罪上加罪,不敢向禁军声张,佯装李长舟已经睡下,自己不便打扰,匆匆出了宫门。
李长舟能去哪?
奉天城这么大,他一个人怎么找?
正当他急的团团转时,天上落下个纸条,正砸在他的头顶。
熟悉的字迹,几个字写着,“东城墙。”
李长舟进城之后,除了禁军把守,还有暗鹰卫。暗鹰卫一直在暗处,监视一切,不会放过皇城之中任何的细微末节。李澈知道周榭泉不能明着提醒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他指路。
马车来不及准备,且车夫也不一定靠得住,李澈立刻朝着东城墙跑,也不知李长舟大半夜偷偷溜去那里做什么。
东边城墙很长,可他远远看见了几个昏倒的士兵,想李长舟在西北学了什么岱家枪法,身手还真不错,难怪能从禁军眼皮子底下溜出宫,他愤愤登上城墙,一定要好好说说这个胆大包天的堂弟。
却是听见了英王伯的声音。
“不仅七杀门与父王没有关系,皇爷爷的死,也与父王没有关系,”李长舟拉住李澈,眉眼之间兴奋无比,“我信父王所说,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父王是清白的。”
莫须有的罪状,他决不能让父王蒙受冤屈。
“原来……原来……”李澈攥紧拳头,“原来这一切,都是莫须有。”
“澈儿,你带长舟回宫吧。长舟无辜,皇城之乱,他一点都不知情,望你念在昔日与长舟同学同寝的情分上,保他周全,”李英靠近城墙,风中都夹杂着阴谋诡计的味道,唯有两个少年的兄弟情谊,多年来一直青纯无瑕。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安做皇帝,乃大周之福,因为他有你这个儿子,你皇爷爷的一番苦心,可不要辜负了。”
在父皇的心中,他不是皇位的继承人,李安也不是。老人偏心,那到死也没立下的太子之位,只有眼前的少年。
“禁军很快就要来了,今夜本就是魏慎行设的陷阱,为了把英王府赶尽杀绝。让禁军将士看见长舟与我在一起,就算是你,将来也不好应付,”虽不知李澈怎么找来的,但肯定在魏慎行的意料之外。魏慎行敢挟制李长舟,却不见得敢动李澈。李澈能带李长舟回宫,是最稳妥和安全的。
“父王您怎么办?”李长舟也听见禁军的马蹄声渐进,造反是死罪,且依着父王的性情,被禁军带回去就一定会认罪,且魏慎行就在附近,父王身边没有侍卫,就算有,也根本逃不走。
“随澈儿走,”李英厉声道,“长舟,无论英王府如何,无论你以后做不做亲王,你都要记住,你姓李,是大周皇族的子孙。黎民乃国本,安稳昌盛乃万民所求。就算让你去死,也不可兴兵内乱。”
李长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当下之际,唯有先回去见到皇叔,为父皇求一条活路。搭上在西北立下的军功,多少年难得的和平,大周再也不用担忧鞑靼蹄子烧杀抢掠,满朝文武或许会给他这个情面。
哪怕是终生圈禁,像过去几代争夺皇位失败的皇子那般去皇陵终老。
然后,再寻证据,把害皇爷爷和叶渡之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李长舟当下转身,“父王等我……”
“挟持我,”李澈站定不动,眼神异常坚决。
李长舟愣住,见李澈把李长舟随身匕首扯下来,拔出刀鞘,“挟持我!”
“阿澈……”
“我是太子,他们不敢伤我。你和英王伯逃走吧,去西北草原,草原那么多小国,你们逃到哪里都好,英王府的一切我会照应,你们放心。”
“阿澈,你在说什么呢,”李长舟赶紧把危险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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