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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叙旧

灯光下袁航的眼睛有点红,当然不是因为他被沈政宁三言两语触动了心肠,而是熬夜熬的。他手里不止叶桐生这一件案子,死亡固然是人生大事,但每天都有人死去,就像殡仪馆要排队火化,孟婆汤要排队喝,无论尘世还是阴间,世界永远不会只围着一个人运转。

“我明白你的意思。”袁航搓了把脸,“不过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很难动摇现有结论。”他眉头习惯性地带点微皱,看着沈政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

“嗯……社会真历练人啊,”袁航感慨,“你现在变得好稳重,深沉得让人不敢认了。”

沈政宁失笑:“我一个外行在内行面前大放厥词,态度再不谦逊点,不会被打吗?”

果然。袁航心想,沈政宁高中时是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动型人格,可现在却收敛了锋芒,每句话都给对面留足余地,“你不听不接受都没关系”,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不被考虑、不被选择,于是把退让的态度像是盾牌一样摆在了最前面。

他明明曾经那么耀眼夺目,为什么对自己的推理失去了自信呢?

“我要是信不过你,就不会跟你交底了,咱俩还论那些有的没的吗?”袁航直觉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含糊地一语带过,“你们公司信息泄露的案子,反诈中心在跟进,我会盯着那边的。”

沈政宁:“上一次你问过我关于信息泄露的问题,是怀疑叶桐生和这件事有关吗?”

袁航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不过他知道单凭他们只言片语透露出的信息,沈政宁起码能推断出一大半了:“案件还在侦办中。”他又开玩笑似的补上一句,“你要是发现什么线索,欢迎向警方举报。”

这顿饭从六点吃到八点半,一气叙完了十年的旧。其实高中发生那件事之后,因为袁航有点自卑,沈政宁又不想挟恩图报,两人并没有一跃成为特别亲近的朋友,反而依旧保持着普通同学的距离,直到毕业各奔天涯。也许回忆自带美化滤镜,袁航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年沈政宁拉他一把有多么难得。

因此再度相遇,他怀着感激之心,而彼此都是熟谙社交规则的成年人,这顿饭的气氛和谐得不可思议,世间的因缘际会有时候奇妙得不讲道理,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却在今晚才终于成为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沈政宁招手叫服务员买单,袁航笑着拦了他一把:“说好了我请,总不能让我违反纪律吧?以后还处不处了?”他转头对服务员说,“再来五个羊肉,五个牛肉,两串鸡翅,一点点辣,单独打包带走。”

服务员笑道:“好嘞,给嫂子带夜宵是吧?一共两百六十三,您给两百六就行。”

袁航付完钱,转头看见沈政宁露出微笑,随口说:“小雪今天去学校开组会,这顿不算,改天她有空了你来家里,让我们俩正经请一顿饭。”

“唉你真是……”沈政宁的微笑差点变成苦笑,“再这么下去你们家孩子是不是要认我当干爹、顺便给我养老啊?”

袁航“噗嗤”一笑:“你是他爸妈的爱情保安,他认你当干爹很合理啊。话说回来你呢,有对象了吗?”

沈政宁无所谓地摇头:“没有。”

袁航上下打量他一番,狐疑道:“你这相貌品格,不应该啊?不想找,还是有困难?有困难记得找警察叔叔。”

沈政宁露出了熟悉的被他无语到的表情:“你是公安局的还是民政局的?”

袁航震声:“有什么关系,都是为人民服务!来,说说你的烦恼!”

热腾腾的烤串用塑料袋打包好,送到袁航手中,沈政宁披上外套,跟他一起走出店门。清凉的夜风里有落叶的气味,夜空深邃澄净,银河显得格外清晰,让人心里也跟着宁静下来。

他望着远近的霓虹灯火,自言自语:“可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袁航:“什么准备?”

沈政宁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像你一样的勇气?”

袁航不愧是饱经考验的警察同志,脸色几变,最终定格为如临大敌的凝重:“我当初是早恋,被发现了要叫家长棒打鸳鸯,你你你你该不会是——”

袁航:“爱上了有夫之妇?”

沈政宁:“gay。”

袁航:?

沈政宁:?

袁航张了张嘴,沈政宁抢在他前面说:“不要刻板印象,不要对号入座,不要发散联想,什么都不要,谢谢。”

“……”

“你跟我玩成语接龙呢?”半晌后袁航合上了差点掉在地上的下巴,长出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爱情像机器里的沙子,会影响你的理智思考之类的。”

“我还没自负到那个程度,又不是福尔摩斯。”沈政宁笑了笑,“取向这种事,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去谈又是另一回事,不想自欺欺人,而且同性恋这个标签说不上好,所以还是单着吧。”

袁航撇嘴:“多大点事,大大方方谈恋爱怎么了,又没有插足别人家庭。”

“……”

沈政宁:“不知道该说你接受底线低还是道德水平高,我看起来很像会插足别人家庭的人吗?!”

袁航往旁边躲了两步,防止他暴起揍人,心虚地摸鼻尖:“不是经常有那种剧情吗,女主角的婚姻不幸福,男二号发现她过得不好、老公出轨,温柔安慰趁虚而入什么的……”

沈政宁磨着后槽牙:“回去把你手机上的视频软件删了,闲着没事多看点人民日报吧。”

袁航“嘿嘿”地傻笑起来。他的短寸头还是像刺猬一样支棱着,却比记忆里那个黑瘦少年更有青春气,手里拎着带给老婆的夜宵,就像很多年前沈政宁路过早点摊,偶然看见他两口啃完没有馅的包子皮,把一杯热豆浆小心地裹进校服里,顶着寒风一路跑进学校。

两人在路口分别,最终袁航没多说什么,只是手劲很重拍了拍他的肩。

沈政宁独自走在小区落满梧桐叶的石砖小路上,也许是太久没喝酒了,今晚他有点上头,以至于轻易吐露了自己的秘密,希望袁航别误会。

他久违地感觉到了那种抓住疑点后思维飞速运转、推测分析得出结论的快//感,而袁航和岳如雪婚姻幸福的事实又使这成就感更上一层楼,甚至令他产生了某种短暂的错觉——他真的用所谓“推理”手段帮助了别人,而不是卖弄小聪明、自以为看穿一切的蹩脚的“福尔摩斯”。

次日清晨,沈政宁顶着宿醉后隐隐的头痛爬起来洗漱,昨晚洗完澡后头发吹了个半干就睡了,现在脑后有几缕毛不服帖地支棱着,他拿过发胶晃了晃,呲——

化工香精味在狭窄空间弥漫开来,沈政宁立刻扶着洗手盆干呕一声。

他倔强地忍着恶心把头发摆弄服帖,逃也似地离开了家门,走进十月清新的晨风里。

满地都是梧桐落叶,几乎没过了脚腕,各种小狗在落叶从里跑来跑去,那场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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