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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童年

不夸张地说,庄明玘算是送了个最大的把柄落在沈政宁手里,他是个没人招惹尚且要随机生闷气两小时的性格,然而此刻竟奇迹般地没有被逆毛撸炸。

他和沈政宁依然说不上非常熟,但却在寥寥几次接触中培养出了微妙的信任感——他想起沈政宁刚才接过画纸时小心避开他手指的动作,近乎直觉地相信这个人非但不会伤害他,甚至还会非常谨慎地避开可能触发他创伤的细节。

“我以前认识她,不过也仅限于互相知道,不算很熟。”庄明玘吝惜地给出了隐晦含糊的答案,“她见到我的话,也许会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所以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好。”

沈政宁迎着日光眯起眼,静了片刻,忽然问道:“她和叶桐生一样,也是你高中时期的朋友?”

沈政宁话音落地那一瞬间,庄明玘全身鸡皮疙瘩集体炸开,仿佛有人照着的后脑勺来了个全垒打,险些令他魂飞天外:“你怎么知道的?!”

他很少表现出这么剧烈的情绪,沈政宁连忙澄清:“我瞎猜的,瞎猜的。”

庄明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微微偏过头去,虽然表情被遮住大半,但他就差在墨镜上写上“我要闹了”四个大字。沈政宁心想谁要哄你啊,一边低声下气及时转移话题:“前面有露天咖啡店,要不要过去坐一会儿,顺便喝杯咖啡?”

片刻后,沈政宁端回来的温热甜美的榛果拿铁终于熨平了庄明玘持续了足足五分钟的小猫撇嘴,他这个习惯于动脑子的人却喝着不加糖的热拿铁,一手在萨摩耶脑袋上轻轻地揉着,为了让小狗有参与感,顺手也给它喂了点小零食。

“你既然这么喜欢萨摩耶,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

庄明玘摘了墨镜,露出剔透的琥珀色眼眸,他的确是睡眠不足,眼底晕开了明显的青黑,显得眼窝更深,有些楚楚动人的憔悴。

沈政宁擅长分析他人,却很少剖析自己,倒也不是他故意避讳,只不过在通常的对话语境中,由于他经常占据分析者的位置,听众往往会下意识随着他的引导,将注意力全部投向被分析的对象,继而忽略分析者本身的存在。

但庄明玘此刻的神色很认真,眼神里隐隐约约透露出“轮到你了”的威逼意味,他这种习惯站在一旁暗中观察人类的性格会主动追问的情况还挺少见的,好像警惕心超强的猫从衣柜顶上跳下来试探性地靠近。

社交规则之一是“有来有往”,他从庄明玘身上得到了一些或深或浅的信息,虽然并不完全出于当事人的自愿,不过他此刻明确表现出了“想要了解”的意愿,沈政宁也用堪称坦率的态度接纳了他的试探,宽容地对他敞开了一部分领地。

他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回答:“小时候,我爷爷曾经送过我一只小白狗,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它是萨摩耶,只是觉得它非常可爱,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回家去看它。”

小狗和小孩是天生的好朋友,它很快就学会了坐下、握手、作揖的指令,会用湿漉漉的鼻尖触碰他的掌心,主动把头伸到他膝盖上求抚摸。

沈政宁给它起了名字叫“咪咪”。

庄明玘捧着咖啡杯,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不是很懂你的逻辑。”

沈政宁试图共情年少时的自己:“它和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的那些潦草野狗不一样,太精致了,像玩具小狗,所以起了个读起来更……呃,毛茸茸一点的名字吧。”

少年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又全心全意地投入了所有的爱和关注,热烈地喜欢着他的小狗,直到某一天傍晚放学回到家,沈政宁没有看到已经习惯准点在门口等待他的咪咪。

沈政宁连校服都来不及换,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焦急地问他妈妈:“咪咪呢?”

他已经记不清妈妈当时是什么表情了,唯独记得那天黄昏屋中沉凝的暮色,像粘稠水泥一样从天花板上漫灌进来,白墙上倒映着血红的夕阳,他妈妈语气不太好:“送回你爷爷家了。今天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月考成绩掉出了年级前五十,物理考砸了,你这段时间太松散了,精力都没放在学习上……”

沈政宁心里咯噔一下,难以言喻的恐慌笼罩了他的心脏,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应该表态挽回:“妈妈,我下次一定好好考,你先把咪咪接回来行吗?”

“不行,”他妈妈一口否决,“玩物丧志,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别的都免谈。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期末了,你要是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今年这个年我是没脸过了,自己长点心吧。”

妈妈的心情似乎很差,沈政宁被训得蔫蔫的,耷拉着肩膀回房间去写作业。他没有试图通过顶撞家长或者发脾气大闹来争取要回自己的宠物,甚至都没有再多恳求几句,心想只能等到周末去爷爷家时再去看小狗了。

沈政宁不是个叛逆的小孩,由于父亲早逝的缘故,在所有亲人的耳提面命下,他已经把“体谅母亲的不容易”刻进天性,当成了不可违逆的金科玉律。

周末在他的千思万盼中姗姗来迟,沈政宁在兜里揣了两根咪咪喜欢的火腿肠,兴冲冲地跑到爷爷家,甚至来不及和爷爷奶奶问好,先一头热地问:“咪咪呢?”

爷爷开门迎接他的热切笑容僵住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试图转移话题:“政宁来了,快进来,外面冷不冷?最近学习挺累的吧?”

“爷爷,我的小狗呢?”

在沈政宁年纪还小、尚未意识到自己的敏锐比其他人要强上那么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本能地察觉到了对方的躲闪,并表现出了格外执着的态度:“我妈说她把咪咪送到爷爷家了,咪咪在哪儿呢?”

“政宁啊,来来来进来说,别在门口站着。”爷爷把他拉进家门,好言好语地劝慰他,“是这么回事,你妈妈说你最近因为养狗成绩下降了,她不想让你为这些玩意儿分心。再说你妈妈工作忙,光照顾你就挺费劲了,哪有时间伺候小狗?”

“我知道,爷爷。”沈政宁说,“咪咪先放爷爷家养着,我会每周过来看它,等我考完放寒假,我再把它带回去养,不用我妈操心。”

爷爷条件反射地向身后看了一眼,可那里并没有一只小白狗颠颠地跑出来迎接:“我已经把它送人了。不就是一只狗嘛,你现在还是学生,不适合养狗,等你考上大学,爷爷再给你买只新的,行不?”

热胀酸意猛地冲上喉头,某一瞬间他真想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凭什么,但沈政宁再一次死死忍住了。他从小被人教育哭是软弱可耻且无用的,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动脑子:“什么时候送的?送给谁了?”

“送给……”爷爷见他竟然没闹,看起来还挺冷静的,似乎对小狗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本来想随便说个邻居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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