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瑶醒后,感觉身子没有头两日那么昏沉了。
微微松解的心情,又在睁眼看到屋内古老西式的陈设变得糟糕、排斥、厌恶,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那些细微的伤口隐隐刺疼。
她下了床,光裸的脚触到地板时,有些哆嗦,寒冷激醒感官时似乎也带来了一股力量。
她咬着唇,拖着浑身不适,轻轻地打开了门。为了防寒,门缝处都被一种廉价厚麻布钉牢封实,没有发出声音。
门一开,寒风扑面,琪瑶一个机灵儿,眼神愈发清明,看向广阔的山坡草地在黎明前黯蓝的天际下辅进了远处连绵的森林雪峰中,远近错落着好几户大小不一的石砌屋舍,尤以他们当前寄宿的这户人家屋舍最大,但也只是勉强容下了五分之一的骑兵团。
剩下五分之四都在下坡的小溪涧旁扎营,方便取水捕鱼打野食。
琪瑶没有理睬那么多,她寻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摸到了马厩后,与独角兽那双清澈纯稚的琥珀色眼睛对上。
“小白,救救我吧!”
救我回家,我想回家~~~
她流着泪,扑上去,独角兽感觉到小雌性哀伤的情绪,低低地喷着气儿像是在安慰。
随后,琪瑶骑上独脚兽跑了出去,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一匹坐骑,能追得上皇子殿下的爱骑。
守着马厩的小骑士最年轻,还是个新兵,他阻拦不了只能报告。
很巧的是,奥伦因为酒喝完了去主屋处取酒,刚好与小雌性错过。
他看着一人一马跑离屋舍时,怔了一怔,提步冲了出去。
举手将酒狠狠灌进嘴里,劣制的麦酒太多杂质,酸涩呛口得很,也更刺激。刺激得男人金瞳狂放,瞳仁收窄几乎成针尖,直直琐定着前方正迅速变成小白点的身影。
该死的小雌性!
若是之前因为被掳掠的经历对他产生应激反应,拒绝接触,拒绝吃药,闹脾气,他也能理解,但稍好一点又给他造反。看来他是太宠着她,给了她某些不该有的错觉!
等抓回来,得让她明白他的底线不是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踩蹋。
马厩前的小骑兵担忧道,“团长,殿下就这么去追,能追上吗?”
虽然普通的马追不上全力奔驰的独角兽,也比自己跑起来省力。普通马儿耐力还是够用的,等独角兽跑累了也能寻着气味追上。
骑士团长紧张了一秒,就点起了烟,抽了一口才慢吞吞道,“放心,要真追不上的话,殿下化个形就是小雌性跑出国境线也能逮回来。”
跑出国境线是不可能的,就算小雌性插了翅膀,皇室的翅膀可是能横贯整个欧西普斯大陆,所有兽人都拼不过的顶级存在——真正的天空霸主!
灰暗的天空下,御风而行的畅快似乎刹那释放了琪瑶身体中压抑的糟糕情绪。
林中的风带着雪冷的刺感,来自身体上的疼痛似乎能抹去了精神上的麻木颓丧。
在这场盲目的冲动奔逃中,她终于又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也许,只是也许,跑出这片林了,就能看到回家的路了。
她眨了眨有些被冷风吹疼的眼,眼泪止不住地辅满小脸。
她紧紧抱着独角兽,似乎她心里的情感它都知道,它低低地喷气声成了此时这刻近几日来最温柔的安抚。
想爸爸,想妈妈,连拽兮兮的哥哥也想,同学,老师们,她的宠物小梨花猫可可,楼下阿姨养的大金毛,曾经那些不起眼的习以为常的存在,都成了她思念的眼泪,无法停止。
她不是什么特工穿越大女主,也不是足智多谋很独立的女孩子,她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突然来到这里,被迫面对那些曾经一辈子只能靠想像的危险和复杂,她真的很害怕!
她想回家!
身后传来的呼嗷声,她捂着耳朵当没听见。
突然雷鸣般的震响,她将小脸埋在独角兽柔软的鬃毛中当看不见。
林中的鸟雀小动物被惊得迅速逃开,路的前方愈发明亮,灿烂的光一束束投下带着温煦的暖意,轻抚过小雌性单薄身体。
她终于敢再抬起头,看向那片明光。
哗啦一声,雪白的独角兽载着泪眼蒙蒙的小雌性冲出雪林,冲上山头,踏上一片空旷崖顶,迎接了一次旭日东升。
那丸圆日初时像水融的浅黄色蛋心,在升起时一点点凝实成一颗橙红色的大圆盘。在它的头顶还有未完全隐去的一轮薄月,寒鸦掠过月影慢慢淡远消逝。整个天空都被浩大强烈的日光占领,占领了琪瑶瞠大的漆黑眼瞳。
似乎这一刹,强烈的光影连阴霾厌恶都消弥掉。
沙沙的激烈响声从身后窜出,迅速逼近。她回过头,看到喘着粗气的男人浑身沐浴在金光中,他上身穿着上乘雪丝织就的衬衣,领口敞开了三颗扣子,露出垒实贲张的肌理线条,性感、粗糙、暴力、强大,他的优越感不仅来自出身,更来自这副强壮身躯给予他的雄性自傲。
奥伦迅速平覆呼吸,双拳紧握,一步步走上前,第一次以微仰视的角度看向独角兽背上的小雌性,逆着光线的阴影里,黑色瞳仁水灵灵的,眼角泛着明显哭过的湿红,但那张柔美削瘦的小脸上,透露出的倔将执傲,是柔弱的皮囊再无法掩饰的骨气。
他微怔了下,心下泛出一丝冷笑。
开口道,“你以为骑着它,就能逃离?”
他的声音粗哑,是被林中的冷风和胸腔的怒气冲撞后的黯沉压抑。
奥伦没想到的是,他一开口,小雌性就爬回了马背上,低喝一声“走”,独角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的主人般,扬蹄飞奔而出,冲进了下坡的山林中,很快又只剩下一个小白点儿了。
男人感觉也像是被那一蹄子狠狠踹中,还没喘匀的气息瞬间暴烈,身体比心念更直接跟着跳下了山头,高大的身形擦过树梢,掠过枝丫,攀上了树梢,借着枝丫的力量弹跳而出。
整个森林都被震动了,强大的雄性气息吓得麋鹿、狼群等大型兽类也开始惊恐逃窜。
一个在地上奔跑。
一个在半空中弹跳。
这场追遂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奔跑的独角兽也感觉到了男主人的暴烈情绪,隐隐有了些踌躇,但在小雌性的催促下,没有减速,而是迅速冲向了前方的断崖,崖上本来的木桥因年久失修断掉了,中间隔着一道约近近50英尺(约20米宽)的天堑。
换成普通的马儿,只会被悬下冲上的腥冷水气吓得原地刨蹄子。
独角兽有自己的尊严傲气,看着前方的天堑长嘶一声,竟又加快了速度。
琪瑶的心一刹提起,有了犹豫:若是跳不过去,她凭什么能带着一条有灵性的生命去赴死呢?
可是现状已经不容她后退,她只能抱紧了独角兽的脖子,将身子紧紧帖紧马身,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嗒——
雪白的马儿如强壮勇士奋力掷出的标枪,直直飞掠过深不见底的黑色天堑,便是身经百战的骑士们也不可能在这一刻还能保持正常的呼吸和心跳。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似乎连时空和心跳都能冻结。
咔嗒!
落地时,琪瑶觉得自己的心也真实地落了地,像从死亡边缘被狠狠拉了回来,有种重新活回来的错觉。
落地之后,独角兽没有再跑,它昂起头回首时,琪瑶也下意识回过了头,看向山崖另一边那个从高大树尖蹦出的身影。
这么远的天堑,就算是兽人助跑跳跃,也不可能跳得过来吧!
在琪瑶认知里,是绝不可能的。
奥伦站在崖边,遥遥看着已经在对崖眺望自己的一人一兽,呼吸急促仿佛要撕裂激擂的胸膛,压不住的怒火在这一刹达至顶点。
“安琪遥——”
他暴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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