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好似也意识到此话放在这里十分奇怪,遂解释:“定,定国公,他,他倒是,倒是,有本事护你……你,你为何,还要,拒绝?”
林声笙了然,原来是为这。
她以宋安无能为由拒绝他,那他便寻一个有能力的给她,可她仍不肯接受,如此作何解释?
幼稚!
林声笙心里又疼又气,甚至险些被气笑,这男人白长了四十多岁,心里年龄竟堪比孩子。她正欲嘲讽,就又听宋安傻里傻气地说道:“声笙,你,你知不知道,他,他对你,说话时,字里行间,充,充满了,占有欲……”
谁?定国公?
“那,那是,只,只有男人,才能,听出来的,语气……”宋安攥紧了双手,却遏制不住泛滥的情绪,一件埋藏心底的事,一旦被说出,便如同汛期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他竟敢,当着我的面,要你……要,要占有你,而,而我,这副残躯,什么都,都做不了。你,你知道吗,我,我都要疯了!”
要她?
占有她?
林声笙惊愕不已,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还能从他口气里,听出一股浓浓的醋意?
可是,现下是吃醋的时候吗?他们方才明明在斩断关系,划清界线,为何忽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确是疯了!
林声笙抬手扇了扇脖颈上的热汗,闷闷地走向刚刚坐过的靠椅。她真得累了,只愿快些结束这段已失去意义的争论,随口敷衍道:“大师兄,声笙知道了,咱们回去再议……”
然而,她才将将侧身坐下,便感到一阵疾风呼啸而至。
待她反应过来时,男人紊乱的气息已压在她身上,一双精瘦的手臂撑着椅背,稳当且准确,仿佛在掩盖方才难堪的失误。
林声笙慌了。
她正过身子,瞧见男人滚动的喉骨。
一滴汗珠从那白皙的肌肤滑下,恰好落上她的唇。
好咸。
宋安,实在离她太近,太近了。
她抬手推他,双手抵着他胸膛,随着阵阵猛烈的心跳,“扑通”、“扑通”动着。
意料之中的未推动,她只得艰难发声:“大师……”
可是,男人连唤一个称呼的功夫都不肯给她。仅仅一刹那,她的唇就被一抹温热的柔软强硬堵住,而后,润滑的细蛇入侵,于两瓣樱桃红之间肆意缠绕、填.实,仿佛要将全部的爱、恨与委屈统统发泄于她。
林声笙张大眼眸,挣扎、抗拒,而后那眸子慢慢眯成了浅浅的缝儿。
呼吸因男人的吻而躁乱。
心,一点一点沉沦……
忽地,宋安沉吟了一声,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白衣上晕开了一朵朵凄美的红花。
他捂着嘴退了几步,痛入骨髓。
林声笙瘫坐着,喘着粗气,泪水盈满眼眶。方才,在她即要迷失心智时,冲男人仍在溢血的下唇,用力咬了下去。
那本就狰狞大口子裂得愈加狰狞,约莫,很难再愈合了。
如此,他便不愿再娶她了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胸口这样疼,像被剜去了一块肉?
她擦干眼角,颤声道:“对不起,大师兄,我绝不会嫁你。”
我,绝不会,做她人的替身。
*
当日,林声笙与宋安迅速拾掇完行李,未与任何人告别,便悄悄离开了金宅。
他们来时坐牛车,回时乘马车,却是来时眉开眼笑,回时愁眉苦脸,一路无言。
马车极快,没几个时辰,就已进洛水城界,路程也过了大半。
天黑了,马车驶入一片林子,林中树木参天,几乎失了光。车夫又累又饿,眼前冒金星,可车上客人未有丝毫要停下歇息的意思。车夫不解,暗戳戳地想,真是俩怪人,不说话也就罢了,连解手都不去一次的,就不憋得慌?
忽而,马惊,扬蹄,车夫忙“吁”得一声,拉紧缰绳,抻着脖子朝前瞄望。
林子昏暗,他隐约瞧着几匹马。这时,一阵暖风吹过,吹得头顶树叶沙沙响,月光便趁机落下,映出几个高大的影子。
车夫慌了神,揉揉眼睛再看。
老天爷,这哪里是几匹马,分明是一群马,马上还坐着一群赤.着身子、凶神恶煞的壮汉!
有鬼,有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声笙被马车颠了一路,颠得头晕恶心,正想靠着睡会儿,忽地又被颠起,险些吐出来。
没想到,这颠了一下后,马车还停了,紧接着,耳膜被车夫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冲击,震得生疼。
火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她花了二十两银子雇的豪车,到底闹在什么鬼?!
她一把掀开车帘,一滴液体随之迸至左眼,世界登时红了一片。
目光所及之处,鲜血四溅,反着月光的弯刀稳稳地插在车夫胸口,而他已无了生气,呲裂着眸子,从马背上跌落。
“两个都要活的,女的带走,男的敲断腿!”
“忒麻烦了,杀了不成?”
“废他娘的话,照老子说的做!”
“成成成!弟兄们,都听着了吧,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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