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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香瓷阁中泪千行

林三娘向来浅眠,阿柳出去的声音也不大,可今晚就是这么巧,她的开门声,惊醒了她。

林三娘似乎还沉浸在朦胧的美梦中,侧过身去好半天,才恍然察觉到离开的人是阿柳。

这下坏了!

她起身穿上外衣就追了出去,陶显亦在前些日子新定的规矩,子时后不允许出门,定规矩那天阿柳还在京城没回来,想必对这规矩并不知情。

林三娘刚出门,就看见熟悉的身影进了香瓷阁,她刚踏出一只脚,瞧见巡逻的侍卫往这边走来,即便再担忧阿柳,林三娘也只能暂退到屋子。

待那几个侍卫走过,林三娘悄悄跟上阿柳的脚步。

深夜的香瓷阁未燃灯,只有最隐蔽的那间屋子有忽明忽暗的烛光,林三娘四下瞅瞅都没有阿柳的身影,那就只能在烛光处。

她探着脑袋往里面悄,阿柳蹲在地上,烛光放在桌子下方,她正用一张麻纸在账本上临摹着什么,她似是有些急促,字体并不规范,也稍显慌乱,待临摹完一本,便换了下一本。

林三娘不免心惊胆战起来,这间屋子是陶厂的账房,平日里上锁不允许她人进入,阿柳做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就是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刚刚走过巡逻的侍卫总有转一圈又回来的时候,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心中下意识的偏向让林三娘只想带阿柳逃离此处。

林三娘的发丝散落在肩上,神色看上去倒比阿柳还显慌乱,“阿柳,你做什么呢?”

阿柳在听到声音时如同惊弓之鸟般将账本藏在身后,即便看到来者是林三娘,也毫无松懈。

即便阿柳为自己寻找了很多被人发现后狡辩的借口,可面对林三娘,构思好的言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两人没时间在这里面对面,林三娘关了账房的门,急切道:“陶大人从前日起就不允许子时后出门,还派了侍卫夜夜巡逻,你敢顶风作案,不要命了?”

她惊慌失措地收拾好乱糟糟的地面,抓着阿柳的手说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若侍卫溜达一圈回来,看到香瓷阁里有光亮,定会查看,到时候谁都逃不过,林三娘这时间赶的刚刚好,两人吹灭香瓷阁的烛火,跑回兰亭苑后,才松了口气。

短暂的松懈后,沉默的房间竟让两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阿柳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说要成为天衡第一的陶匠后带你去京城是真心话,但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我永远都无法离开陶厂。”

林三娘从来没怀疑过阿柳,就像现在,她一直在等阿柳甘愿做这会身死事情的原因。

“这次去那家府邸的老爷,正在抓陶显亦的把柄,我只需配合他找到账目的问题,等他们扳倒陶显亦,我们就会是自由身。”

阿柳看上去在说服林三娘,可更像是在求认同,想要林三娘去认可她无数日日夜夜纠结辗转后,拼上性命做出的选择。

林三娘听后在心里思索许久,成功后的诱惑确实很大,可失败的代价也与之并列,更何况,这陶厂在泸州城已有二十余载,她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般一比较,扳倒陶显亦的概率何其低。

想清楚这点,林三娘说道:“就这样不好吗?我们虽然出不去,但我们有饭吃、有地住,我们能一直跟彼此在一起,阿柳,不管那账本里有什么证据可以扳倒陶大人,那都不是我们能轻易拿到的,最后也只是毫无意义的丧命。”

听林三娘这么说,阿柳抓着她手臂的双手骤然失力垂到身体两侧,她低着头好半天突然笑了出来,再抬起头时,眼神如锐利的剑,直指苍穹:“三娘,我制瓷的手艺厉害吗?你在泸州可见过比我更厉害的?”

林三娘摇了摇头。

“跟陶显亦比呢?他比我更厉害吗?”

林三娘未曾见过陶显亦的手艺,他作为陶家家主,似乎只需要谈生意,收银子就够了,可林三娘见他往日一知半解的点评,想必连阿柳的半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林三娘依旧摇头。

阿柳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但又很快被深深的悲伤所取代,她的泪水悄然滑落至嘴角,尝到了那酸涩的苦味:“你知道在京城有多少人夸赞并表扬我?你知道我烧制的瓷器在京城值多少银子吗?而签了卖身契卖在陶厂的我,一分不值。”

阿柳的脸上有疯狂到极致的笑,有悲伤到心痛的泪水,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而颤抖,如同紧绷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阿柳用林三娘从未见过的崩溃神态说道:“那我为什么要为比不过我的人做牛做马呢?就因为他天生有权有钱有势,还是因为他天生就是男人。”

发泄过后,阿柳又很快认清自己是笼中鸟的现实,她的身体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床上,无力地道:“你看他多幸运,每样都能沾一点,而我即便成了天衡第一的陶匠又如何,我依旧不是胜者,也当不了赢家。”

阿柳出身陶瓷世家,她的性子向来不服输,小时候阿柳的爹将烧制陶瓷的技艺都传授给一众儿子,而只是拍着阿柳的脑袋道:“等你长大,阿爹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

阿柳不服,遂每堂课她都跟哥哥弟弟抢着上,最后竟硬生生压了他们一头。

不过烧制陶瓷的手艺并没有给阿柳带去助益,亲爹在战乱中惨死,家里的生意越过阿柳交给了普普通通的大儿子,不到两年,家里的铺子被挥霍光了,几个哥哥一商量将阿柳卖进了陶厂抵债。

卖身契一交,债一抵,就是一辈子。

阿柳眸中再也没有先前的光彩,只剩下灰暗一片,如同那被乌云遮蔽的天空,而后阿柳说道:“你可以去向李妈妈告发我了。”

林三娘瞧着她的神色透出深深的无力感,心就像被揪着一般痛,这陶厂的女子啊,每人有每人的苦,每人有每人的不易,这样看来,从小随李妈妈长大,无数日夜那相依为命的日子,林三娘过得也算幸福。

林三娘问道:“那账本里藏得究竟是什么证据?”

阿柳道:“别问,你知道了,就是我的同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有公鸡的鸣声划破惨淡寂静的夜,阿柳终是没有等到林三娘离开屋子去告发,她将手心覆在阿柳冰凉的手掌上,望着阿柳干涸的泪水。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你明知道我狠不下来这个心,还让我去告发你。”

阿娘从小就告诉她,自出生起天衡便为她们拟定了身份,尊贵如帝王、权臣,卑贱如流民、百姓,身份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跨越的。

三娘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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