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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春澜衔川·天风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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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鹤长风意料的是,当他赶到化章门前时,这扇紧闭已久的朱色大门竟然打开了。

鹤长风愣了一下,旋即带万洪入内。

他一路跑进前殿,没有侍卫前来阻拦。

殿门同样大敞,似是专门在等待鹤长风的到来。

殿中灯火通明,谢钧正坐在桌案之后,凝神翻看着什么。

听见响动,谢钧抬头,见鹤长风走进来,他没有任何惊讶神色,直接起身相迎。

鹤长风再见谢钧本应喜悦,但现在焦灼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鹤长风快步上前,慌忙抓住谢钧的小臂,将鹤天风谷中的情况迅速说了一遍,请求道:“谢兄可否借我一些人手,助我救回哥哥与众弟子。”

谢钧面容平静,他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了拍鹤长风的肩膀,宽慰道:“别慌,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迎上鹤长风惊诧的目光,谢钧的声音丝毫没有做过亏心事的心虚:“我早将他们都救回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后殿休整。”

韩鸣阳瞪视谢钧,他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谎言?!

鹤长风闻言一怔,片刻后才想明白谢钧的话是什么意思,遂既惊又急地问:“那他们……”

谢钧接过话头:“他们都没事。”

鹤长风再次确认:“哥哥他也好好的?”

谢钧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留在殿外等待鹤长风的万洪,本在焦急地转来转去,忽然看到有一名侍卫向他走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万洪被看得心里发毛,别过脸去佯装没看见这人,谁知这人竟直奔他而来,越走越近。

万洪没法再自欺欺人,转过头正要出声询问,没料到颈后猛地一痛,整个人就失了知觉,软倒下去。

万洪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名死士,赶在万洪倒地前扶住了他,随后与向这边走来的死士合力,将昏迷的万洪抬走了。

不知是出于以往相处中对谢钧积累的信任,还是现在谢钧的神情认真得令人不能不信,鹤长风望向谢钧的目光由不确定渐渐转为心安。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笑容又出现在了鹤长风的脸上:“那真是……真是多谢谢兄了!”

“我先去看看他们!”说着,鹤长风就要转身往外走。

谢钧拦住了他:“长天兄他们虽说无碍,但多少也受到了惊扰。还是先让他们静养些时日,再见不迟。”

鹤长风想立刻就见到哥哥:“我悄悄进去,就看一眼。”

谢钧揪着他不放:“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鹤长风一听这话,才又转回身站定,暂时放下了去见哥哥的念头,稍稍正色道:“谢兄想说什么事?”

谢钧并不言明,只神神秘秘道:“跟我来。”

鹤长风随谢钧走出殿门,穿过回廊时,他不由自主地往化章门后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心中记挂着那处,想要马上赶去。

但转念一想这是在化章门中,又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稍微耽搁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鹤长风在心中安慰自己——

反正总能见到的。

可惜鹤长风刚才进殿的时候,并没心思留意谢钧在看什么,自然错过了书页上那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出殿的时候,又因心中有事,没能注意到身边少了一个人。

鹤长风跟着谢钧一路走,一路问:“谢兄没有受伤吧?

“究竟是什么人要对鹤天风谷动手?

“谢兄抓到他们了吗……”

鹤长风连珠炮似的问了许多,谢钧俱以沉默回应,只是向前走,鹤长风识趣地住了口。

谢钧并没有如韩鸣阳预料的那样,直接将鹤长风带去地牢,而是拐入化章门的一条小路,来到了一间在树木掩映下的小木屋。

木屋看起来荒废已久,木头都生了霉斑与蛀虫,十分破旧。

屋内没什么摆设,却也显得十分狭小|逼仄,但还算整洁,地面上并没有什么灰尘。

鹤长风觉得奇怪,他自小与苏琼音跑遍了化章门的每个角落,从没见过这里有个木屋。

这里也不像要住人的样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而且,谢钧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在鹤长风疑惑的注视中,背对他的谢钧单膝跪地,移开了他面前的一块木板——

一条直通向下的漆黑密道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密道漆黑幽暗,不知通往何处。

鹤长风终于忍不住问:“谢兄,这是?”

谢钧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你来看便知。”边说边率先沿着阶梯走了下去。

鹤长风只得跟上。

下了百十来阶,鹤长风眼前陡然开阔。

有人将地下凿通,挖出了一个十数米见方的地下空间。

谢钧熄了火折子,但四周并未就此遁入黑暗。

鹤长风循光看去,只见空地尽头摆着一张石床,石床边镶嵌着数颗夜明珠,莹润光泽照亮这一方天地。

石床上躺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

鹤长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惊起他一身寒意。

他奓着胆子上前几步,只看了一眼就又急急退了回来。

鹤长风兀自呆愣半晌,侧头望向谢钧,难以置信道:“琼、琼音姐……姐姐?”

谢钧自下到这里,温柔似水的目光便一直未离开石床上的人。

他轻声道了一句:“正是。”

来自地底的寒气将此地笼罩得如同冰棺,原来这便是谢钧曾提过的冰室。

苏琼音容颜未改,只是肤色过于苍白,于此长眠不醒。

鹤长风震惊过后再次上前,微抖着手去探苏琼音的鼻息,又去把了她的脉。

呼吸脉象全无,但她看起来着实不像是已死十载的人。

鹤长风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显然他并没有听哥哥说起过化章门中人尸身不腐之事。

谢钧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琼音没死?”

鹤长风思索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琼音现在这副模样确实不太像死了,可也绝对没活着。

难不成是假死?

鹤长风道:“我也不清楚琼音姐姐现状究竟如何,或许谢兄可让家兄前来,他比我见闻广博,没准儿知道缘由。”

谢钧接着问:“你说,浮生蛊可以唤醒她吗?”

他的话音平静,但在这地下带了几分阴森森的回声。

谢钧骤然提及浮生蛊,鹤长风并未如鹤长天一般立刻警觉起来。

“浮生蛊……”鹤长风是真的顺着谢钧的思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一般这种奇闻异术,杜撰居多,况且这本书著者不明,更是无从辨别真伪。此法想来不通,谢兄不如另寻他法。”

谢钧:“长风可愿帮我一同试其真假?”

鹤长风诚恳道:“并非我不愿帮谢兄,而是不能。浮生蛊须得以命换命,此举有伤天和,断不可为。

“但谢兄放心,我会将此事告诉哥哥,与他一同找寻其他无损他人的方法,说不定真的可以再唤醒琼音姐姐。”

谢钧不知听进去了多少,眸中骤然现出失望神色,自嘲一笑:“原来你也不想救琼音。”

鹤长风自觉冤枉,他当然也想让琼音姐姐回来,正欲出声辨明。

可在这当口,他的思维捕捉到一点不寻常,随口问道:“‘也’?谢兄还与谁提起过此事吗?”

谢钧没再遮掩:“和你哥哥。”

“我哥?”鹤长风不解,“可……”

谢钧笑里藏刀:“你不是想去见他吗?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鹤长风就被谢钧一个手刀劈晕了。

早已悄无声息守候在台阶上的死士奉命下来,带走了鹤长风。

谢钧坐在石床边上,珍而重之地轻轻抚了抚苏琼音冰冷的面颊,温柔道:“琼音,不管旁人如何阻挠,我都会救你的。”

*****

迷迷糊糊中,鹤长风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断断续续地碰自己的脸。

他头脑昏沉热胀,这一点冰凉让他觉得很舒服,他本能地又往那边凑了凑。

靠近之后,更多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同时有一股细小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小风……小风……”

万分熟悉的声音变得脆弱无比,鹤长风的精神陡然紧绷,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立刻侧头看向声音来处,一怔之下,瞬间红了眼眶。

鹤长风都顾不得站起身,直接连滚带爬地冲向那处,凄然嘶吼:“哥——!”

浑身浴血的鹤长天倒在地上,向他这处伸着手臂。

鹤长风极轻极缓地握住哥哥的手,搀扶着他的手臂,帮他直起身体。

一道铁栏杆隔开了他们兄弟二人,鹤长天借弟弟的力气,奋力往栏杆边又挪动了一段距离。

借着地牢中晦暗的灯烛之光,鹤长风这时才发现,在鹤长天身后是一长道拖拽的血痕。

不难想见,鹤长天原是倚靠在牢房的另一个角落,看到鹤长风被扔进与他相邻的房间,当即拖着重伤的身体爬了过来。

由于栏杆阻隔,他只能尽全力伸长手臂,却也只能用指尖够到弟弟的脸颊。

隔着栏杆,鹤长风与鹤长天肩膀相抵,靠在一起。

鹤长天整个前襟到腹部的衣衫都被鲜血染红,有一处极深的红色,还在向外渗着血。

鹤长风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衫为鹤长天捂住伤口,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带着哭腔询问:“哥,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鹤长风握着哥哥冰冷的双手,将它们紧贴着胸口的肌肤,试图用体温温暖它们。

鹤长天故作轻松地微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着,鹤长天抽出一只手,想帮弟弟擦去眼泪。

他忘了手上满是干涸的血,一遇上泪水就化了开来,抹了鹤长风一脸颊的血,越擦越花。

见鹤长天看着他的脸愣了愣,鹤长风自己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垂眼见一袖血色,眼泪流得更凶了。

兄弟俩头靠着头,静了片刻。

“是谢钧伤的你,对吗?”鹤长风于静默中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纵是被对谢钧的信任蒙蔽得再迟钝,事到如今,他也该想明白了。

鹤长天有意闭口不谈谢钧之事,他不知该如何对鹤长风开口。

但既然鹤长风猜到了,此时再瞒已没必要。

两人互相说了自己的遭遇,前因后果连缀成线。

鹤长风痛苦地闭上眼睛:“若我不曾告诉他有浮生蛊这一说,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鹤长天故意道:“是我自小教你要‘坦诚待友’,错应在我。”

鹤长风当即反驳:“哥哥没错。”

“是啊,”鹤长天隔着衣袖摸了摸弟弟的头,“所以错的是他,未守本心。”

忽闻一声轻笑自牢房外传来,兄弟俩当即警惕地望去。

谢钧不知何时立在了牢房外,冷声道:“若我真的忘了本心,为何又执意要留你们两人性命?”

谢钧示意随行的死士打开铁锁,随即走进了鹤长风的牢房。

鹤长天攥了攥弟弟的手指。

谢钧对鹤长风道:“你一直想见哥哥,我这不就让你见着了吗?”

鹤长风再难将此时的谢钧与他曾敬仰的英雄相联系,登时火起:“莫非我还要谢你没伤我哥哥性命?!”

谢钧竟如泼皮无赖般点了点头:“的确,你该谢我手下留情。

“奈何他学艺不精,我不过是一掌拍断了他的剑,谁知他竟被一截剑刃刺入了身体中,这可不关我的事了。”

鹤长风愕然回首看向鹤长天,若真如谢钧所言,那哥哥此时正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鹤长天避开弟弟的目光,微垂眼睫,又轻声说了句:“……我没事。”

谢钧道:“我不想杀你们,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或是起誓不再与我作对,我可以立刻为长天兄治伤,再将你们平安送回鹤天风谷。”

“毕竟谁也不想留两个敌人在世上和自己作对。”谢钧惋惜道,“若仍是不答应,我只好请你们两人为琼音试蛊了。”

鹤长风沉默片刻,轻声问:“……你真的会救我哥哥?”

鹤长天察觉出弟弟言语中的倾向,立刻攥紧了鹤长风的手指:“小风,不可……”

谢钧颔首:“这个自然。”

鹤长风随即反问:“那鹤天风谷的其他人呢?还有跟我一起来的万洪,也被你抓去了吧?

“他们每个人都尊称你一声‘谢大侠’,对你恭敬有加。你顾念与我们兄弟的情谊,为什么不去在意他们待你的诚心?为什么要去伤害他们?!”

谢钧想了想,干脆退了一步:“那我将鹤天风谷的弟子还给你们,再去抓别人好了,这样总行了吧?”

鹤长风着实无法理解谢钧的想法:“此事不在于你要杀谁,而是你想用别人的性命复活苏琼音,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我不可能帮你使用此法。”鹤长风最后道,“就算死,也不行。”

鹤长天此时方放松下来,握着鹤长风手指的手松了劲儿。

鹤长天声音轻缓道:“谢钧,世间无人不死,你应该明白的。”

谢钧骤然有了怒气:“琼音没死!她分明还活着!”

鹤长风无言轻叹:“何必自欺欺人……”

谢钧冷笑道:“你既说‘无人不死’,那不如先担心一下你和你弟弟哪一个会先死。

“你们打定主意不想活,那就只能帮我试蛊了。浮生蛊以命换命,需要一方已死,再用另一方的命去救他,所以你们之中要死一个才行。

“不如你们自己决定一下谁死谁活?”

鹤长风怒斥:“要杀便杀,何至于无耻歹毒至此!”

谢钧视线扫过鹤长天身上血污,随手一摆:“这个看起来也活不长了,不如我帮他一把。”

两名死士闻声打开鹤长天的牢房,就要将他拖出去。

鹤长风哪里同意,他死死抓住哥哥,通红双眼中燃着熊熊烈火,面朝谢钧嘶哑吼道:“谢钧,你会遭报应的!就算浮生蛊是真的,苏琼音也不会再醒!”

一吼过后,满室皆静。

最后这句话算是触到了谢钧的逆鳞,彻底激怒了他。

谢钧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死死盯着鹤长风。

他抬手止住死士们的动作,几步迈至鹤长风面前,一脚正中其胸口,将鹤长风重重踢翻在地。

鹤长天在一旁心痛唤道:“小风!”

鹤长风口吐鲜血,却浑然不惧。

谢钧一脚踩上鹤长风的一条手臂,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捏住鹤长风的下颌,将瓶中药水灌进他嘴里。

鹤长风呼吸不畅,猛地呛了一口:“毒药吗?”

谢钧将空了的瓷瓶甩手扔掉,退开几步:“我知你们不惧死,所以我不会用死来威胁你们。”

“那这是……”鹤长风撑起身体,从谢钧阴鸷的目光中觉出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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