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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春澜衔川·卿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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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鸣阳于昏睡中被谢鸿信的哭声惊醒,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段禾清不行了。

韩鸣阳霎时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支棱起来冲向床边。

从他的视角来看,谢鸿信脑袋埋在被褥中,正瘫坐在床前痛哭不止。

死者已矣,就算韩鸣阳再不想让段禾清出事,也没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就在韩鸣阳奔到谢鸿信身边,尚在搜肠刮肚该如何劝慰他时,无意中偏头扫了段禾清一眼,却正巧与段禾清视线相接。

韩鸣阳刚醒,脑子也不太走字儿,乍一看见段禾清睁眼,他并未反思是自己刚刚猜测有误,而是先入为主地以为诈尸了,登时被吓得大叫一声,接连后退数步,险些摔在地上。

他这一嗓子惊得谢鸿信止了哭声,同时把霍戎引了过来。

霍戎握着一柄不知从化章门哪里找出来的剑,撞开门就冲了进来,急忙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随即他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段禾清脸上,惊喜欢呼:“姓段的你醒啦?!”

段禾清:“……”

经过这一番闹腾,在场的四人都各自清醒且冷静了一下。

韩鸣阳用冷水洗了把脸,重新恢复了神志。

谢鸿信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去给段禾清配新的药了。

段禾清脱离了生命危险,余下的就还算好办,他和苏雁来有谢鸿信一人照顾即可,韩鸣阳被赶去休息。

韩鸣阳的盹儿醒了,神清气爽,睡是睡不着了,于是他跑去帮霍戎。

韩鸣阳算是众人里伤势最轻的,只是手臂被抓破了。

这些天没上药也没管它,伤口很让人省心地自动愈合了。

韩鸣阳右手背上那两个被谢鸿信放蛇咬出的血洞已经结痂,也快要好了,遂不去在意。

霍戎受了些内伤,谢鸿信原本让他自去找个空屋子静养。

奈何霍戎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跑过来找活干。

霍戎行事向来粗犷,做不来照顾病人的活计,于是揽下了打扫战场的任务。

他用一辆板车推尸体,将死士的尸体全部运往后山,等着一起掩埋。

陆照霜、苏琼音与谢钧的尸身则盖上白布,停放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

霍戎从早忙活到晚,用了五天的时间,才将散落在化章门各处的死士都找到,全送去后山。

韩鸣阳找到霍戎时,他正在泼水清洗地面上的血迹。

韩鸣阳想帮忙一起清理,却被霍戎拦下。

霍戎指着刚从墙跟下溜过去的一只蜈蚣无语凝噎:“……你怕吗?”

韩鸣阳看着霍戎虎目含泪,显然是已经被毒物摧残好多天了,到底是说不出那个“怕”字。

韩鸣阳找来春澜雪与衔川竹,带着它们搜寻藏在化章门各个角落的毒物,将它们聚到一起。

凡是春澜雪和衔川竹去到的地方,毒物们就会从栖身处惊动。

墙缝、草丛、屋檐、水缸,以及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都有毒物窜出。

起初韩鸣阳看着这一堆花花绿绿,几乎都要窒息,但看多了就习惯了,算是强行脱敏。

恶心就恶心吧,不咬他就完了。

韩鸣阳走在路上,手里攥着饵料,衔川竹和春澜雪在饵料的吸引下跟在他身边。

其余毒物们汇成一支队伍,在他前面疯狂奔逃,不时还有新同学加入。

就这样,韩鸣阳像牧羊犬赶羊一样,把逃跑的蛊虫全部赶回蛊室。

之后,韩鸣阳与霍戎扛着铁锹,去后山挖了一处大坑,埋葬了所有死士。

虽说现在还未到夏天,但气温也不算低,尸体没法存放在房间中太久,还是得赶紧入土。

霍戎赶去离此地最近的镇上,买了两口棺材,风风火火地用马车拉了回来。

谢鸿信与韩鸣阳霍戎一起为陆照霜擦去血迹,整肃衣冠。

谢鸿信将陆照霜最后用的那柄剑擦拭干净,也放进了棺中,端正摆放在陆照霜身侧。

他们本想等苏雁来的伤好得差不多之后,再告诉她陆照霜的死讯,以防她因悲伤影响休息。

但在合棺之前,谢鸿信还是决定让苏雁来见陆照霜这最后一面。

霍戎正要去叫苏雁来,谁知他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苏雁来竟然就立在门外。

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苏雁来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地走到棺材旁边。

她深吸一口气,先努力扬起笑脸,这才垂下目光望向棺中的陆照霜。

陆照霜身着干净的灰色武服,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用黑色发冠束在头顶。

他像是睡着了,只是脸与手部的皮肤都苍白得不自然。

一望之下,苏雁来的视线瞬间模糊。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强撑住笑容,哽咽地唤了一声“师父”。

苏雁来只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无论如何都无法消解,再说不出来别的话。

陆照霜不善言辞,护着苏雁来逃亡的三年来,除了教她剑法,他并不常与苏雁来说话,也从不曾提及自己的过去。

还是在那个雨夜,苏雁来待在霍戎的茅屋里,眼望着屋外的篝火,她才知道了有关陆照霜的些许过往。

也许是为救昔日好友的孩子,也许只是见不得不平之事,陆照霜远赴此地。

苏雁来先前与陆照霜并没有交集,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

但面对并不熟悉的苏雁来,陆照霜竟能做到以诚心相待,以性命相护,苏雁来怎能不动容。

苏雁来拜陆照霜为师,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因陆照霜教她剑法。

苏雁来却从未表露过,其实陆照霜于她而言,是师,但更像父。

若说谢钧是苏雁来的生身之父,曾在幼年时予她关心宠爱。

那陆照霜便是以身作则,教她如何处世立身的父亲,只要待在他身边,苏雁来就觉得莫名安心。

陆照霜是她的保护者,亦是她的依赖。

谢钧罪大恶极,苏雁来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保住陆照霜的性命,却终究什么都没能留住。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两位父亲。

苏雁来动了动嘴唇,内心迫切地想对陆照霜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盯着陆照霜怔然良久,忽而释然。

未来她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将心里话讲给陆照霜听,何必急在这一时。

苏雁来退开几步跪下,朝棺材磕了几个头。

在她上半身起来落下的间隙中,泪水如银珠般颗颗坠落,砸上地面,积出一小片水渍。

最后一次额头触及地面,苏雁来没有起身。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身体微微抽动,痛哭失声。

谢鸿信需要留在化章门照顾苏雁来与段禾清的伤势,分身乏术,苏雁来也经不起颠簸。

于是便由韩鸣阳与霍戎扶灵,将陆照霜送往见青山。

马车上不去台阶,韩鸣阳与霍戎两个人没法抬着棺材爬山。

他们只能在野地里另辟出一条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赶着马车在半山腰处选了一块平坦开阔的宝地。

他们在间隔一定距离的地方挖了两个坑。

其中之一安放陆照霜的棺椁,另一个,则是为鹤天风谷的人所立的衣冠冢。

韩鸣阳跑上山顶,想从鹤天风谷中翻找出几件旧衣服。

谁知他刚一进大门就惊讶发现,有一黑一枣红两匹马在院中散漫地踱来踱去。

正是他与霍戎的马。

韩鸣阳霎时惊喜万分,马儿识途,竟自发自觉地又回到了这里。

但他旋即想到,霍戎的马不该认识这里才对,必然是他的马将它带过来的。

韩鸣阳伸手去摸枣红骏马的脸,和它贴贴,夸奖道:“做得好!”

韩鸣阳抱了几件衣服出来,就要带两匹马一起离开。

但马缰马鞍都扔在了密道前,韩鸣阳来不及去找鹤天风谷里有无这种东西。

他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像叫宠物狗一样朝枣红骏马招了招手:“快过来,咱们该走了。”

没想到骏马竟像真听懂了一样,一溜小跑奔向韩鸣阳,黑马看它走了就也跟了上来。

霍戎再见到这两匹马同是一惊:“我还以为它们早就跑没影儿了。”

韩鸣阳将鹤天风谷的校服整齐放进另一具空棺,埋进他挖好的坑中。

两座坟茔并立,坟前各自立着墓碑,是霍戎买棺材时一起让人做好的——

“游侠陆照霜之墓”

“鹤天风谷千古流芳”

韩鸣阳与霍戎在坟前再次行礼。

霍戎带了两坛好酒,以酒酹地,与陆照霜和素未谋面的鹤天风谷众人共饮。

时近傍晚,两人下了山。

韩鸣阳走出一段,驻足回望,见青葱竹林笼罩之中,有万丈霞光披挂在墓碑之上,辉光无限,蓦地心生慰藉。

——光风霁月的数人于此相伴,定然不会孤单。

谢钧与苏琼音的尸身同样要收敛,谢鸿信没让韩鸣阳和霍戎帮忙,只由他与苏雁来忙活了整夜。

兄妹二人围在苏琼音身前,望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

苏琼音换了一套崭新的碧色衣裙,头发也重新梳洗过,整个人不染纤尘,在温柔摇曳的烛光中更显倾城之姿。

以前只在画中见过母亲,苏雁来从没想过能有机会见到母亲的真容,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竭尽所能用目光描绘母亲的面容。

正是这个人,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

苏雁来想一辈子都记住她的模样。

可总是没看几眼,苏雁来的视线就被汹涌的泪水遮挡,她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抬臂去擦。

谢鸿信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不可能对她有太深的印象,他和苏雁来一起沉静地望着母亲。

但随着苏雁来的眼泪越流越多,谢鸿信不安起来。

他揽住妹妹的肩膀,手臂微微用力。

谢鸿信害怕苏雁来又像小时候那样,自责是她害死了母亲。

未料苏雁来却突然拉住苏琼音的手,说道:“母亲,你放心吧,我会和哥哥一起好好生活的。”

谢鸿信微一怔愣,悬起多年的心终于落到实处,陡然变得轻松。

谢鸿信也伸出手臂,同时握住母亲和妹妹的手,对苏琼音承诺道:“母亲,我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好雁来。”

苏雁来立刻接道:“我也会保护哥哥。”

说过这番话,兄妹俩相视一笑,数息后又相拥而泣。

他们一齐向母亲磕了头。

谢钧静躺在另一张榻上,他身上的血都擦净了,同样换上一件他最常穿的碧色衣衫。

从最亲近到行至陌路,此时谢鸿信与苏雁来已不知该以何种神情面对这位父亲。

但不管是悲哀、愤恨、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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