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并没有下小的趋势。
周阿幺静默摩挲着纸条,光凶险的来时路就要四五日,她等得起,李珩耀如何等得起。
一生病,都需要太医奴仆照顾昼夜不停地照看,一月有余才好的人。
秋风萧瑟,在严寒潮湿的,残酷恶劣的山洞中,能煎熬捱过四五日吗?
还会有命吗?
她不能拿着未知数来赌李珩耀的命。
周阿幺抬眸,眼神坚毅,闪着不屈的光芒。
此刻,唯有自救。
*
“大黄!”丹青喜极而泣,抹去脸上的雨水,跪地望着身上已经没有包裹的大狗,疯狂一般向上天各路神仙祈祷,希望王爷王妃平安。
长风谷狭长而蜿蜒。
更不巧王爷和王妃掉入内侧悬崖,巨大的山石混着泥土落下,砸死第一批下山崖寻踪的大半人,更堵死路。
一天一夜堪堪挖出两手掌宽的缝隙,狗子费了大力才挤进去。
“汪!”大黄一叫,吐出纸张。
丹青艰难捡起,是他们传递四五日的纸张,上面挂了一个大大的血红色的叉,因在狗嘴里含着,晕开成一片鲜红。
她低头,思索王爷的用意。
“什么意思?”
见丹青也是一头雾水,他蹲地,望着唯一和周阿幺碰面的大黄,戳了戳它:“什么意思啊?”
“汪汪汪!”一阵狗叫作为回应。
“嗯?这样吧,大黄,这条纸是周阿幺让你带回来的?”宋和玉举着那张故意染血的纸条,“对的话叫一声,错误的话不叫。”
“汪!”
一声狗叫,将众人的视线聚焦。
几人环顾一周,各有思量,宋和玉接收到丹青坚定的眼神,他颔首,“如果…正常来说,难道是山下不安全,他们要离开?”
“汪!”
听说山下不安全,王爷有危,丹青脸色发黑,人摇摇欲坠,欲要晕厥,自王爷奋不顾身跟着王妃一同掉入悬崖,金云带队下悬崖,现在还不知生死,好不容易让狗送去一些东西,却得到这种坏消息。
“他们能去哪里?”宋和玉托腮眯眼思索。
丹青已经回过神,她翻找出地质图纸,递给宋和玉。
宋和玉指着长风谷的点,道:“阿幺他们在长风谷内崖,抛弃西北方几条路线,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镇远陂;一条是塔兴镇。他们会走哪一条?”
丹青凝视着两个选择,远眺罩在雨雾中灰蒙蒙的远山峻岭。
雨水浸湿险峻峭壁上是顽强生长的树木,从翠绿的叶片坠落,溅成一滩滩涟漪水花。
周阿幺艰难爬行,双手,手脚,双膝被树枝刮,被利石磨,都呈现血淋淋的状态。
而她身后是身躯肢死死用衣裳捆绑在她身上,身披玉筝蓑,昏迷不醒的李珩耀。
不知道爬了多久,周阿幺停到一处稍微平坦的山坡,休息了几分钟,怕李珩耀倏然醒来会气撅过气,捋下脸上的雨水,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又再次咬牙坚持攀崖。
因背着一个人,哪怕李珩耀体型消瘦,也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重量毕竟在的,周阿幺选了一条稍微没那么险峻的路,从晌午出发,至天色朦胧昏暗,才走到将近三分之一的距离。
“阿幺。”
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钻入周阿幺的耳畔,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险些手一松。
“去那边,”一只手艰难伸出来,手腕上是各色珠子的手链,他指着一处凹凸地,“可避雨,可过夜,你到处都是伤,该休息了。”
声音冷冷的,比风雪还冻人。
周阿幺沉默按照李珩耀所言形式,到地方,她解开身上的布条,放下李珩耀,低头不敢看他。
“周阿幺,”李珩耀身子沉重,他指尖搭在石壁上借力,侧头就能到脚下悬空的万丈深渊,“你在干什么?”
“我…”周阿幺双手绞在一起,低头嗫嚅:“我…我,李珩耀,你别生气。”
“我如何不生气,我千说万说,结果就换来你就这般糟践你自己?”李珩耀胸部起伏变化迅速,心中聚结一股气,转为一口血喷射而出。
凹凸不平的石壁染上鲜红的斑驳血,刺眼的红。
“李珩耀,你别气你别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听你的话了,”周阿幺急忙在衣袖上抹去血迹,抖如筛糠般掏出匣子内的药丸,她神色悲戚,“你快吃,你先吃药。”
手腕一紧。
手被李珩耀攥紧,他幽暗而黏腻目光落在周阿幺伤痕累累的手上,尤其是磨到血肉模糊指尖,正捻着一颗人参归元丸。
这是续他命的药。
太医院费时费力,费药费钱,五年就炼制了三颗,三年前,他命悬一线时曾服下一颗,剩余的都在这里。
“你别这样吓我,李珩耀。”周阿幺神色悲哀,眼尾泛红,哽咽说明之前大黄传递来的消息,“我是在担忧你…”
面对四五日的坏消息,李珩耀神色自若,转头,望向远处陡峭险峻的山峰:“就因为担心我的身体,你就不顾自己安危了吗?”
“我没事的,李珩耀,”似怕自己的伤给李珩耀造成负担,周阿幺伸手抬脚,疼得呲牙咧嘴,还嘴硬,“就一点点疼。”
“骗子,”李珩耀剥开周阿幺额前杂乱的碎发顺至耳后,露出她那双含着泪的眸子,“阿幺,不要这样,你失我自伤,你患我自忧。”
他接过人参归元丸,递给周阿幺嘴边:“吃。”
“我…”
“吃吧,你才说要我的话。”
撇一眼匣内还剩的一颗,周阿幺真怕李珩耀再吐一口血,人神俱毁,遂不再忤逆李珩耀,乖巧吃下。
接着李珩耀取出止血止伤药,轻柔且细心涂抹在周阿幺每一处开裂的伤口,弄完一切,他开口:“阿幺,明日.你先走。”
周阿幺愕然:“为什么?我不要抛下你。”
“你还记得我陪你去祭拜你父母那条上山的小路吗?阿幺,我于你而言,只是拖累。”李珩耀病痛折磨,脑子疼,身子乏,说了一会儿都难受不已。
他要怎么和周阿幺一起走,难道拖着她的命走吗?
“才不是,你才不是什么拖累。”周阿幺不爽反驳,又自责,她紧紧攥紧李珩耀似冰块一般的手,企图用她微不足道的温热来温暖他。
“你弄到如今地步都怪我,我要为你负责。”
似怕自己的话太过敷衍,她又一字一顿:“你,很,重,要。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我知道我很重要,”李珩耀五指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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