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一片漆黑,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村庄,隐隐约约听见人声嘈杂,吵吵闹闹,保正听见杂声,起身出门去看。
打开大门,只见星火点点,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映照的夜色一片火红,那群火光正往这边赶来,就要到了!他心下大骇,以为是梁山贼寇来了,赶紧把门关上,“都快来堵门!有贼来了!”
院里乱乱哄哄,保正家的力士都拿起了朴刀,守在门前,“去叫村里乡勇!”
屋内的几人正看账本入神,听见动乱都放下东西出门察看,杜兴从门外闪进来,拽住潘邓的胳膊,“快走!”
门外高声喊道,“放那狗官出来!”
潘邓,“……”
得,这是冲着他来的。
保正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眼睛睁大,旁边的力士也有听出来了,疑惑地看着保正,这不是咱们村的那谁谁吗?
保正冲门外喊道:“兀那山贼!速速离去!县官老爷今日到来,不欲与尔等争执!速速离去!”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哐哐哐的砸门声传来。
这去群小子疯了!朱保正赶紧让人堵门,“大胆山贼!再敢砸门,休怪对你们不客气!”
杜兴见潘邓站着不动,心里起急,拿手拽他,“快走!”
潘邓眯了眯眼睛,大门眼看摇摇欲坠,他大声喊道,“我就是潘邓,哪位兄弟要见我!”
杜兴用力的手收的太急,险些给自己绊一个跟头。
门外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朱保正正指挥者力士堵门呢,回头一脸苦相地看着潘押司。
“朱保正,把门打开,门外的兄弟哪个找我,便让他进来!”
没人敢开门,愣怔的功夫,门外人等不及,趁着门里面力士松懈,哐哐几脚踹飞了门闩,一群人涌了进来。
“狗官,纳命来!”,一个青年人手持朴刀,进门就要朝着院里人砍去,那几个力士没拦住门,便来拦这个拿刀要伤人的。
只见那人身形高大,肌肉虬结,手持朴刀,见人就扬刀欲砍,但是看见潘邓后竟是犹豫了。
娘的!哪个是那个狗官?怎么分不出来?这中间站着的少年人,也不是以前见过的当官的长得那个样呀!
“王全!回来!”罗青朝他喊。
王全晃神的功夫一击不成,慢慢退回来。
几个力士围在潘邓两侧,李家庄跟来的两个家人李龙李虎都拔出佩刀,侍立在潘邓身边,杜兴也手按刀鞘。
潘邓冷眼看着退回去的王全,又看向发号施令的罗青。
“我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来杀我!”
王全还是不信他就是狗官,“你就是那个县里面来的官吗?”
潘邓正气凛然,“我便是阳谷县押司潘邓,此次来贵村催缴夏税。”
我的老天爷呀,快别说收税的事了……保正赶紧上前,想要缓和一二。
罗青冷笑,既然这人已经说明身份来意,就别怪他们不客气,“莫要管他们是谁,这院子里的生面孔,全都砍了,送去梁山做投名状!不能放走一个,让他们回去报信。”
两个衙役吓的瑟瑟发抖,回头看他们彭书记,已经吓得僵住了。
院里的人有刀的都把刀拿在手里,杜兴也抽出了他那把映着月色的宝刀,整个院子火药弥漫,马上就要厮杀火并,千钧一发之际,潘邓朝他们喊道:“催缴夏税只是我表面上领的差事!我前来此地,真正的接命令,是府尊陈大人吩咐,彻查官差贪污一事!此地官逼民反,那官差逼牛二上山,府尊震怒,叫我查清来龙去脉,以肃衙门风气!”
此话一出,四下安静。
那两个跟着来的阳谷县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想到潘押司此次前来还带了这么大的使命。
来的人立刻骚动了,“府尊老爷竟然知道了咱们冤情?”
“要彻查官员贪污?这……”
“别听他胡扯!怎么早不查晚不查,咱们来杀他倒要查了!谁知到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没准是骗我们的!”
“就是!谁知道你说的府尊是谁?我们不认识!休要骗我们!”
潘邓便问道:“你们不知府尊陈大人是谁,总该知道阳谷县西门庆吧!”
罗青握紧手中朴刀,“你是那西门庆什么人?”
潘邓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西门庆横行乡里,近日已被陈大人关押,判了他刺配琼州。我原只是阳谷县一小民,卖些饮子和老娘谋生,被西门庆陷害,差点失去家产,走投无路之下联合乡民告状,到了东平府陈大人案上,此情得以伸张,我也得了陈大人亲封的‘义士为民。”
潘邓心里默念陈大人生死关头借你名头一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村民,“陈大人早就得知竹口村的事,只是兹事体大,怎可能就是那一两个小吏所为?正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一直在暗中调查!”
“啊……”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连朱保正也信了,照着这番说辞,岂不是说,县衙之内有鬼?这就难怪派他这个新上任的小吏来此调查了!
有人高声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保正连忙开口:“官府的事,也能和你们这群泥腿子明说?府衙办事自有章程,莫再问!”
潘邓神情一凛,“我潘邓是个响当当的山东汉子!府尊亲封的义民!行的端坐得直,你若不信便去阳谷县问问我潘邓是什么人,我之人品人人皆知!”
众人渐渐放下手中朴刀。
罗青却没被他三言两语打动,“说了那么多,税钱可是会少收一点?不还是要榨干我们全村的油水!”
对呀!众人大呼上当,听这个小白脸义士说了这么多,该交的税他们还是得交,他们今天来杀官,本就是为了税钱那么高交不起,要上梁山落草的!他查不查那牛二的事和村里有什么关系!那牛二早就上梁山了!
潘邓在此时说到,“诸位乡亲,此事本来要等到明天再讲,本押司此次便是领了府尹大人的命令而来,本次缴税绝不多讨要,一定不会让大家多交!”
啊?朱保正睁大眼睛看他,又看向彭文书,咱们中午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呀。
彭文书这个时候在潘邓后面站着,缩得像鹌鹑一样。
整个小院里声音嘈杂,村民们交头接耳,有个人高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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