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主子用的是‘传’这个字?”
小路子盯着眼前的倚棋,原来的暗卫一十七号。
万岁爷对主子爷用“传”,主子爷对下头的人也用‘传’,可以一个明园内眷的身份,还不配对陈家的家主用传这个字。
当然,若是主子爷肯将人带进王府,那他就打自己的嘴巴子全当给主子道歉。
倚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小路子,“我知道你不服气”。
主子爷身边还算得用的管事,如今竟然被派到一个没名没分的,连外室都不如的女子身边当奴才,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可奴才就是奴才”,她摘下手边灌树丛上的叶子,随手一甩,立刻便有一只飞鸟哀鸣着落在地上,“主子才是天”。
她讥笑着看着眼前的人,“谁还能反了这天不成?”
不论是陈家还是小路子,最好老老实实的憋着,即便主子爷不出手,只要有她在,也没人能欺负了主子。
小路子看着尚在哀鸣的飞鸟,那片树叶穿透它的胸膛,只留下刀刻般的缝隙,此刻正汩汩的留着鲜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离了主子爷,如今连一个暗卫也敢威胁到他的头上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捏到发白,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暗卫直属于主子爷,不受其他任何人指派,而发号命令的人,更是他名义上的主子。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小路子扯起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奴才一定听命行事,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还没得宠就飘到天上的人又能得宠几日。
他心中冷笑,转身便往钟毓园走去——这位主儿不怕得罪人,他便替她走上一趟。
小路子心里有气,走得也飞快,片刻功夫便出了明园,又突然停下返折。
一口气点了好几个人,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朝钟毓园去了。
无需叫门,离老远便有人迎了上来,正是麻婆子。
听说明园来人,她连饭都顾不得吃,一面叫人去喊少爷,一面急急忙忙让人将大门打开。
“路管事,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麻婆子笑出满脸的褶子,一叠声的叫人去上好茶,拿好点心。
小路子看不上这吃的喝的,但麻婆子的态度倒是让他很受用。
看看,这才是他路管事该有的待遇!
但对比之下,那股子窝火更烧得人心神烦乱,他没好气的道,“别瞎忙活了,陈霁呢,叫他出来”。
不是传陈霁吗,他一定把这事儿办到位!
一听这语气,麻婆子便心尖一颤,她连忙安置人将广州十三行新送来的鼻烟壶给找出来,“您别急,我们大少爷刚从外头回来,此刻灰头土脸的,怎能面见贵人”。
她又将人引到主位上坐下,“你试试这广州来的海货,听说别有一番风味”。
小路子瞥了一眼,他不是很能看上这玩意儿,大家都更是喜欢琉璃厂那边的东西,更好出手。
“行了,放那罢”,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咱家可不是那些爱用杂七杂八的人”。
“记住,陈霁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您只管放心”,麻婆子一叠声的保证,叫了个小丫鬟过来伺候,自己则是转身出了门。
她一面将银票塞进鼻烟壶里,一面连走带跑的直奔大少爷的房中。
可怜的少爷熬了一整夜,如今刚躺下,竟然又被贵人叫去做事。
她虽心中腹语,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半分,只小声呼唤层层窗幔中的人,“少爷、少爷,贵人喊您”。
床幔没动,但麻婆子却不敢撩起窗幔,只站在三尺外的地方轻声道,“少爷,明园的贵人喊您”。
片刻后,修长白皙的手掌从帐内升出,等在一旁的麻婆子立刻掀开床幔,秋荷则是捧着熨烫好的衣物。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衣着整齐的陈霁已经站在明园的门口。
他对着小路子拱了拱手,“敢问路公公,王爷寻我何事?”
小路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看在银票的份上还是开了口,“不是主子爷,是贵人”。
言语讥诮,内含讽刺,陈霁却瞬间明白内里的含义,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一下,嘴上却问道,“是····哪位贵人?”
小路子似笑非笑的瞥他,“还能有哪位贵人?”
他不信陈霁亲自救回来的人,这么快就忘了。
陈霁衣袖下的手背因为过分用力而青筋突起,脸上却愈发平静,他微微颔首,“多谢公公告知”。
他的声音冷清,小路子看好戏的心思破灭,言语上更加恶劣,“贵人传唤,您可得仔细些,千万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陈霁心中一颤,那些不堪入目的心思·······被发现了吗?
不会的,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来得及做。
“公公说的是”,他听懂警告,面上却露出微笑,“贵人身份尊重,在下自然不敢造次”。
他突然想起当年的那只浑身雪白的狗儿,明明独属于自己,他偏要将它放出去吃苦,才会被二弟瞧见,被他抢走。
如今,又是同样的命运。
舌根泛起点点苦涩,流进胃袋,心口也被那悔意和懊恼浸泡,一抽一抽的疼痛。
可再一抬头,王爷的住所已近在眼前。
大门虽敞着,但森严的守卫,暗处若有似无的眼睛,一切的一切,犹如天堑一般伫立在他的面前。
他看见一个面生的丫鬟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自己,又将他当成货物一般随意搜查。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多日前的那个午后,阳光正好,阿阮在楼下,他和麻嬷嬷这是这般赏看楼下的人。
同样的命运,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倚棋一面搜身,一面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过搜身罢了,摆出这张晚娘脸给谁看呐。
搞得跟受了多大的屈辱一样。
她再一次上下打量一遍,不过一个死读书的书生罢了,即便有些力气,也远不如主子爷健壮,更没有主子爷生的好看。
也不知道主子喊这人来做什么。
倚棋嫌弃的拍了拍手,“请进吧,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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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变了。
看着端坐在上首的人,陈霁暗想。
以前的她像一个香甜流汁的蜜桃,所有的人都喜爱、都能吃上一口,而蜜桃却无可奈何,因为没有任何能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现在的她,却如同娇艳的蔷薇,不仅带有尖刺,更有层层的守卫护在身旁。
美丽如初,别人却再不敢轻易的伸出手掌。
陈霁深深的看了一眼,弯下脊梁,“给贵人请安”。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明明可以属于自己的。
他垂下头颅,顺带咽下所有的不甘心,“贵人万福金安”。
唐阮垂眸望下,堂中的人单膝跪在地上,每一根头发丝都老老实实的垂在身后,看上去温顺极了。
这种臣服的姿态,是她想要的结果,却依旧让人不适。
当日的她被权力所迫,如今她却以强权压人。
袖中的手微微的颤抖片刻,而后又恢复平静,她微微后仰,腰背挺得笔直,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严。
“快快请起”,她微微抬手,“陈公子于我有大恩,不必如此多礼”。
大恩?
陈霁下意识思索这话中的含义。
难道是之前的那些衣物饰品?可那些东西远远达不到‘大恩大德’的程度。
且不说别的,就刚进门的匆匆一瞥中,面前女子身着的珍珠纱料子,头戴的珐琅彩金,其中无论哪一件都抵得过当初的全部。
或许是夹巷中的那一箭?
他的心中突兀地生出几分期待,不受控制地抬头望上,想要看清那清丽的面容。
“不必再跪了”,一旁的倚棋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连扯带拽的将人摁在离唐阮最远的椅子上。
“我们主子素来心软”,她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比冬日的冰雪还要冷上三分,“您可千万别累着自个儿”。
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气质也斯文,谁知竟然敢一双贼眼落在主子身上。
好大的狗胆!
唐阮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陈霁已经被人摁在座位上,倚棋还将茶水换了位置,完了便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莫名的,她有些不自在。
怎么说呢,那种眼神很怪,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若无其事的停下所有动作,借着拿板栗饼的机会思索这个令人在意的眼神。
在哪里看过呢?
她掰开金黄色的板栗饼,热气瞬间蒸腾起浓郁的香味,放进嘴里,绵密的板栗泥用舌尖轻轻一抿便完全划开,柔软香甜的不像话。
除开板栗天然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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