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铺的床铺柔软又蓬松,全是太阳的味道,应当每日都有人晒,抱枕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侧搂着正舒适。
唐阮的脸在枕头上蹭了片刻,鼻尖是皂角和桂花的香味,和娘亲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满足的叹息,又掏出怀里的东西,一张张摆在面前。
银票有一万两,城外的庄子一个,小东街的临街商铺四间,以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
应当是唐家所有的家当。
唐阮先将地契摆在一旁,这是唐家立足的根本,这东西应该是爹娘。
至于庄子,她有先生给的分手费,现在这个就给哥哥。
银子被均分成了三分,可唐阮想起哥哥还未娶妻,又从自己的那堆里拿了几张放在旁边的那堆。
足足有两千两的银子,再加上先生给的庄子,这辈子完全可以坐吃山空啦。
到时候吃豆腐脑,甜的、咸的各要一碗,甜粽子和肉粽子各吃一个。
嘿嘿,唐阮兴奋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心翼翼地装进荷包中,才安心睡下。
她是被香醒的。
窗外安安静静的,说话和走动声都轻不可闻,只有浓郁的食物香味从缝隙中传来,蒜苗的香味尤其明显。
是娘在炒腊肉。
唐阮穿上新衣裳新鞋袜,刚一推开门便见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每一个都摆得满满当当的。
她凑近一看,浓油赤酱的嵌宝鸭,鲜美的宴球,一抿便化的缸肉,喷香的腊肉炒莴笋,脆生生的菠菜,各式各样的,琳琅满目。
“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唐楼捧着家中最大的菜盆,“你指定喜欢”。
唐阮吸了吸鼻子,惊喜道,“是红烧鸡!”
唐母的拿手菜,满三年的公鸡用五花肉炒出香味,再用柴火炖上一个时辰,肉香皮糯,吃到嘴里黏胶胶的,直叫人张不开嘴。
“里头还加了你最喜欢的芋头”,唐楼从里头捏了个鸡腿出来,“快尝尝”。
唐阮毫不客气的啃了一口,又鲜又香,哪怕舌尖也烫红也不舍得吐出,只在那里斯哈斯哈的吸气。
“小姑娘又心急了”,唐父拄着拐棍送来温凉的茶水,“每次都躲不过你哥这招”。
唐阮一点也不为此脸红,理直气壮道,“都怪娘做的菜太好吃”。
“别逗妹妹”,唐母一面摘下围裙,一面横了唐楼一眼,“还不快把那几位客人请来”。
来者是客,无论什么身份,总没有叫人饿肚子的道理。
唐楼朝得意洋洋的妹妹皱了皱鼻子,这才扭头往外走去。
外头几人可真有意思,除开朝云,其余的人问一句答一句,若是不问便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守着,搬的凳子不坐,端了茶碗送去也不喝,就巴巴地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也不知道怎样的富贵人家才能教出这样的下人。
算了,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唐楼摇了摇头,先将朝云强摁在座位上坐下,又去寻另外二人。
倚棋悄悄的打量一眼,这位面上还稚嫩的男子是主子的哥哥,应该被称为舅老爷的。
但主子早就交代不许将明园的那套做派拿出来,便只好浅浅行了一礼,拒绝道,“我不饿”。
唐楼才不管这些推脱之词,他拉着马夫包力想同刚才一般将人强摁坐下。
呃,没拽动。
片刻后,唐楼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使上全身的力气。
包力立在原地,穿着皂靴的脚寸步未动,“唐公子太客气了,小的也不饿”。
唐楼气喘吁吁地松开手,一面平缓憋红的脸,一面去请倚棋,可与刚才一般,哪怕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也不能撼动人家半分。
他垂头丧气的寻到唐阮,“那两个是什么人,怕不是画本子里说的武林高手吧?”
他自忖也不虚啊。
唐阮白了哥哥一眼,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油乎乎的手指往他身上蹭,“憨瓜”。
她扭头看着倚棋与包力,“我娘特意给咱们做的,若是不来,就是不给我、我娘面子!”
脆生生的声音有些娇气,眉眼微微皱着,眼神中也带了些威胁,但非但没有骄矜之意,反而如同奶猫展示自己尚未锋利的指甲一般,俏皮又可爱。
倚棋呼吸滞了一瞬,见身侧的包力面上有着同样的惊艳,立刻狠狠剜过去一眼。
这是主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
警告完倚棋又扬起笑脸,“哎,来啦”。
当然,虽说有规矩体统在,但一切都大不过主子去,她自然是听主子话的。
满满一桌子菜个个喷香好吃,桌旁之人个个连带笑意,夕阳尚带着暖意,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倚棋满足的叹了口气,哪怕没有喝酒,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她看了眼坐在身侧的主子,恨不得这样的美梦再长一些。
唐阮一口菜一口酒的吃着,莴笋脆甜,腊肉喷香,嫩生生的菠菜,软糯糯的芋头,配上浓郁香甜的冬酿酒,更是让人停不下筷子。
只是酒水总有见底的时候,当再倾尽瓶身也倒不出一滴的时候,唐阮放下了筷子。
“爹、娘、哥哥,我要走了”。
“不过你们放心”,她急急解释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说书房那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想必离别之日近在眼前。
唐楼一愣,扯着嗓子喊,“我不同·······”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唐母一巴掌打在脸上,“闭嘴!”
满院子的寂静中,唐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烈酒,直到酒水糊了整整一脸,才轻轻拭去腮边的水迹,“是爹无能”。
若不是他顾及所谓的兄弟情谊,又贪心不足,怎会上别人的套,走上卖女儿的路。
可如今,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你放心”,唐父放下酒盏,“家中的地契和房契已过到你的名下,以后,由你养爹娘一辈子”。
唐阮一愣,下意识看向唐母,却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同样的郑重。
爹娘是商量好的。
她不由得沉默下来,莫说是清朝,便是现代人儿女双全的家庭也多与儿子过活,便是偏疼哪个,也甚少由女儿养老。
与其说是给爹娘养老,倒不如说爹娘将家产全都给了她。
唐阮重新握住筷子,夹了片莴笋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爹娘的心思太过直白,让人一眼便能看透。
他们是怕一个失去清白的女子无法在这个时代独立存活,哪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哪怕儿子不好找媳妇,也要陪在她的身侧。
一时间像是有一团棉花哽在唐阮的喉间,哪怕吞咽莴笋也无法咽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如果这样能减轻爹娘心中的愧疚,她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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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车轮滚过青石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很快又被热闹的人声淹没。
唐阮掀开布帘,夕阳下无数人脚步匆匆,奔向家中等待着的烛火。
热闹褪去,静谧渐渐占据了上风,就连秋风也安静下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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