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我送的糖和冈山师兄送的头绳哪个更让你喜欢?”
“恋雪,过两日城里又要有夏日的祭典了,听说会放花火,我带你偷偷去看好不好?”
“恋雪,你偷偷告诉师兄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师兄都可以满足你。”
“恋雪——”
“恋雪……”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着,伴着那些模糊到几近扭曲的光景在眼前闪现。
下一瞬,有什么殷红的颜色在那些画面当中晕开。于是那些原本就让人看不真切的容颜几乎顷刻被那样妖冶的色彩搅碎。紧接着,如怪物般印刻着文字的金色眼瞳占据了整个画面,如同张开的漩涡,几乎要将人整个吞吸进去。
少女陡然张开双眼。
胸口犹自在剧烈起伏着,她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尽快从梦魇的冲击中逃脱出来。
有风吹过汗湿的额角,冰冷而黏腻的触感让她一点点地回到了现实。
少女定了定神,一点点收敛起视线的焦距,环顾起四周来。
此刻的她正身处一座山洞里,面前的篝火摇曳着与外面灌进来的凛风抗衡,为这一小方空间撑起了足以让人栖身的温度。
洞口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也刮得格外紧,有什么银白的东西夹裹在劲风当中,纷纷扬扬地洒满灰色的天。
是下雪了。
恋雪盯着洞口的方向怔愣了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又到这样的时节了。
距离那场变故已经过去了十二年,而她依然被困在当年的那场梦魇。
或者该说,她依然将自己困在那段梦魇。
恋雪出生在山村里的一个小道场。
母亲虽然早亡,但父亲与师兄都对她颇为宠爱,村里的邻里相亲也怜惜她,予她不少照顾。
家里算不上多富足,但逢年过节,父亲总会给她扯上一块好看的花布,央隔壁的婶子替她裁制新衣。
碰上祭典或节日,师兄们也爱轮着番地带她出去玩。
师兄们都是被父亲捡回家里抚养的孤儿,秉性各异,却都待她极好。
按照原本的轨迹,或许她该平平安安地长大,然后成为某一个师兄的妻子,与师兄一起继承下父亲的道场,然后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直到雪落进她生命里那天。
恋雪记得,那一天格外冷。
因着新年将近,父亲与师兄们也并没如往常般勤勉,入夜之后,他们围坐在一起小酌了几杯,多少都有些醉意。
恋雪觉得醉酒了的师兄们和父亲吵闹,便独自离了道场,偷溜去了外面透风。
她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雪。
但新制的小袄很是暖和,她跑动的时候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感觉有热气蒸着着脸颊。
恋雪一个人溜到了树林边,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少年。
是个在冰天雪地间,只穿一件无袖的小褂,敞着衣襟,青灰的皮肤上有着奇怪纹样的少年。
有风吹过,掀起隔在两个人中间的雪幕,让那道身影也愈发清晰起来。
发梢被风掠起,蹭过颊侧的皮肤,有些痒,直痒进人心底里。
那时恋雪太过年幼,尚不能捕捉那一瞬在心底泛起的异样。
她只是凭借本能的反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个少年的跟前。
“天气这样冷,你穿得如此单薄,没关系吗?”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少年如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塑,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恋雪歪了歪脑袋,又问: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是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你要是无处可去的话,不若去我家里吧?我家是一座道场,父亲很乐意收留各路的孤儿当徒弟的。”
像是接收到了什么特定的信号,少年的身体动了动,动作滞涩得像是干涸日久的老水车,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在遥远的雪夜深处会传来吱呀呀的响动。
“道场……”
“是呀,父亲是素心流的传人,教的剑技可厉害了,那次和师兄在街上遇到一群混混,师兄一个人就把他们十几个人打得头也不敢抬呢!”
“你也别在这里一直冻着了,家里的炭火烧得很热,你跟我回去,可以取暖——”
恋雪说得起劲儿,却没有发现,少年在黑暗中幽幽抬起了眼。
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闪动着奇异的光泽,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喉结轻轻滚动,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幽幽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雪……”
那嗓音很沉,透着种莫名的悠远。
像是触动了遥远的记忆,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恋雪有些困惑地抬头,便对上了他望来的视线。
她看清了那对瞳底印刻着的怪异纹样。
彼时的她尚且不识字,也不理解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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