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雅诗尖锐的笑声被窦柯莫名其妙的问题打断,她整个人都有点愣住了。
瞪大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死死地盯着窦柯,想看看窦柯到底是什么意图。
窦柯今天穿着警校的校服,蓝白相间的衬衫,黑色领带,深蓝色西裤,绑得整整齐齐的单马尾,如果忽略脸上戴着的那个沙雕的纯金眼镜,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女警校生。
可是她今天的身份,是刑侦学院新生,是2060级新生代表!是荣雅诗梦寐以求却可望而不可即的身份!
那副金眼镜让她看起来有些割裂,像是小女孩偷穿妈妈的高跟鞋,被人发现后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很反差,又莫名地很和谐。
荣雅诗只觉得没由来的烦躁涌上心头,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了,还要戴个金眼镜耍帅啊!太装了,实在是太装了!
她眯起满是血丝的眼睛,试图从窦柯的表情中读出一些端倪,体内的诡气不断地在她的经脉中游走,身体仿佛被冰冷的蛇缠绕。
她知道这是强大的代价,努力地压抑不适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窦柯,你去死吧!”
黄金眼镜阻隔了外界的诡气,窦柯体内沸腾的诡气刚平缓下来,诡异的能量趋于平静,头脑不再发热,耳鸣的症状也得到了缓解。
她对诡异力量的使用还是太生疏了,安全部培训时说过恐惧、压力、情绪波动都有可能导致诡异复苏的加剧,她只是一个一阶驭鬼者,她还没有找到妈妈失踪的真相,还不想英年早逝。
窦柯的发呆在荣雅诗这边看来,是完全无视诡化的她。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猛地站起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仿佛要将窦柯生吞活剥一般。
“够了,窦柯,一天到晚地,不装呗难受是吧!”
“抢了我的入学名额,抢了凤星晖的新生代表,这么会抢,怎么不直接上天啊?”
她的声音很大,礼堂里剩下没撤离的人都听到了。
甚至传到了舞台那边的直播摄像头里。
弹幕瞬间炸了。
“这声音谁啊?怎么这么大怨气?”
“抢入学名额什么情况?华国警校还能公关?”
“不是,我就说眼镜妹长这样,看着就不像能打的,果然她当新生代表是有黑幕的。”
“你们够了,死了这么多学生,你们在这里议论抗击诡异的人?”
“关你什么事?”
“……”
弹幕里议论纷纷,焦灼的情绪蔓延开,弹幕甚至吵了起来。
礼堂里,无数黑发再次游走,又有几名跑得慢的学生被拉入了发茧。
远处的角落里,上官还在和霍印晨谈判着,两人身边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界域,满场散乱的黑发无法侵入,形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真空圆心。
随着荣雅诗情绪的爆发,无数散落的细碎发丝悄无声息地变长,发蛇越来越多,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窦柯,你的诡眼消耗太大了,你后撤吧。如果休息好了,远程辅助一下。”张泉扭了扭脖子,关节间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的回头诡开始虚胀,猛地爆发出巨大的诡气。
窦柯不走:“回头诡老师,她杀这么多人,杀了她能有什么奖励?”
“……”张泉无奈,“有。但你也要先活着,我可不想腹背受敌。”
“好。”窦柯仰起头,借着黄金眼镜和鼻梁间的视觉缝隙,看到一堆杂草一样的头发在地板上盘旋,自己差一点就踩上了。
她连忙停下脚步,却发现脚下的头发猛地蹿起,紧紧地缠绕上她的脚踝。
痛也顾不上了,活着要紧。
她一把扯下金眼镜慌忙一个后跳,却被缠上来的发丝牢牢固定住脚踝,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荣雅诗已经进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她看着窦柯被发诡缠上,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仔细看,她的皮肤下似乎有无数发丝在游走,在表皮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波纹。
她的诡气在这一刻似乎更加强大,整个身体都被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所包围,给人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感觉。
“窦柯死吧!”荣雅诗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啸。
窦柯心中一紧,她扯上护目镜,诡眼带来的颅内刺痛瞬间袭来,但熟悉的血字和诡气线,又回来了。
【发诡,杀人规则:缠绕。弱点,毛发连接处,怕火。】
“火机!有没有人有打火机!”窦柯大喊道。
立刻有人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扔向了发诡。
火焰染上发丝,可燃起的火光并没有如预期般迅速蔓延,诡发与普通头发不同。
荣雅诗的笑声变得更加尖锐,无数如丝墨般的诡气在痛苦中显形。
它们以荣雅诗为圆心,仿佛一条条黑色的触手,在空气中舞动,企图再次缠绕上窦柯的身体。
脚踝上的头发很厚实,诡气很淡。
迎面而来的发蛇看着很恐怖,但诡气很浓厚。
窦柯握紧拳头,疼痛从脑内蔓延至血管,顺着心脏泵出强大的动力,涌上手心。
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窦柯没有一丝犹豫,俯身一拳狠狠砸向地上的头发堆,解开了脚踝上的束缚。
头发堆如同扬尘一般被打碎,消失在尘埃中,但发蛇这一击实打实地集中了窦柯的后背,她一声闷哼,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前倾倒,但她凭借着惊人的毅力,迅速稳住身形,反手一拳轰向发蛇。
窦柯的拳头与发蛇的身躯相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拳下去,发蛇的身体顿时颤抖起来,像是失去动力一般,散落在地。
可攻击根本没结束,这只发蛇解决了,下一只发蛇又缠了上来。
诡眼剧烈的疼痛提醒着窦柯,自己的身体完全支撑不住高强度的诡气使用,她掉头就跑。
大礼堂里,无穷尽的黑发不知不觉间布满了整个角落,发诡诡气所到之处,之前那些断裂的头发又发出了轻微的颤抖,像是主心骨一般,找到了大脑。
窦柯的掉头鼠窜极大地取悦了荣雅诗,她发出尖锐的笑声。
“窦柯,你一个吊车尾考上刑侦学院,全靠凤星晖带你飞的废物,你凭什么站在台上代表新生讲话?”
“就凭你长得好?就凭你运气好?我从小就是天才,从农村考到县城,从县城考到省会,又靠近全国前20,被你一个脸和运气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废物排挤,你究竟有什么资格?”
荣雅诗的笑声在空旷的大礼堂里回荡,她的声音充满了疯狂和怨恨,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对准窦柯。
窦柯眼里只有乱窜的诡气,无处不在发蛇给她的逃离和躲避增加了很多障碍,她拼命地适应诡气和黑发之间视角的转换,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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