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又一黑。
满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祸。
命魂珠被陆宴白拿到了。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要知道原著中程南楼正是凭借这颗命魂珠才与陆宴白勉强有一战之力的,现在让陆宴白拿到命魂珠,不啻于直接削弱日后程南楼的一半战力。
而这个结果——虽然不愿承认,可还是不得不承认——是有她推波助澜的因素在。
如果没有她,陆宴白未必能进得去三危山。
如果没有她,他未必找得到地宫入口。
如果没有她,他也不一定能杀得了四面镜从而拿走藏在里面的命魂珠。
这长长的一串因果,环环相扣,浑然天成,少掉其中的任何一环都不可能达成这个结果,可偏偏每一环都误打误撞接上了,而且每一次的机缘巧合,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行藏道人看她脸色苍白,额间沁出薄薄一层汗,迟迟没有回话,以为她强行突破心脉封印的遗症,转头吩咐了旁边的小道童两句。
玄妙翻出一个锦盒,将其中盛放的丹药挑出几粒包好,上前来递给满月:“师父给你的。”
满月这才稍稍从震惊中回过一些神来:“这是……”
“安魂养神丹。”小道童眨巴了两下眼睛,在自家师父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极了,活像个成熟稳重的小大人,“你强行冲破心脉封印,师父虽救你及时,但到底伤及根本,此丹药可护住心脉。”
满月接过那包药,良心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行藏道人是个好人,这点毋庸置疑。他并不是为博声名的伪君子,而是真正地慈悲为怀、德行高远。就连对待她这个失去了庇佑,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小妖怪,也没有任何轻视之意,如此体贴照拂。
可是正是这份可贵的好意,这让满月更加难受了。
她看看手上的药,又看看满目仁慈的行藏道人,张了张口,却是哑然。
能说什么呢,事已成定局,她又没那个能力将命魂珠从陆宴白那里抢过来,说多了,搞不好反而会让陆宴白黑化的结局提前……要知道他现在手里可是已经拿了一颗命魂珠,纵然还没发展到后期那么BUG的地步,也足够难对付。
何况……
满月心神晃了晃。
书中曾提到过行藏道人极为善卜。按照原著的描述,他甚至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到有可能会死在自己徒弟手中,至于为何不加干涉,其中牵扯得太多,一两句话很难解释得清。总而言之,行藏道人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并做好了牺牲自己以成全大局的准备。
就是不知如今多了她这样一个变数,行藏道人亦可有算到?
满月忍受着良心的折磨,忐忑不安地收下药后,深深拜了一礼。
行藏道人看着她,眸中波澜不惊,语气平和从容:“你若想好了,这些天他们即返盛京,正好与你顺路,当可同行。”
满月完全不知道行藏道人在讲什么,一脸的茫然:“大?”
不是。
怎么,怎么就忽然同行了?
旁边的玄妙看她这副模样,蓦然想起自己走神后被师父挑去回答问题的样子,不免生起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小声提醒她:“师父说要带你去盛京投靠一位大妖。”
在小道童的提示下,满月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连忙推拒道:“多谢道长好意,只是我亲人还在三危山上,虽不知封印何时再度开启,但我想留在此处等她……”
满月越说越心虚。
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她是真的良心不安。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确实很自私,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选择逃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行藏道人见她无心于此,也不强求,略一颔首,叮嘱她:“那你多加小心。”。
满月心事重重地告辞离去。她刚合上门,一抬头,冷不防看见倚在门外等候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陆宴白微垂着眸,似笑非笑瞥她一眼,看她一张脸惨白,眼中皆是惊恐,很是好奇:“见鬼了?”
……也差不多。
满月心砰砰直跳,看着陆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宴白挑挑眉,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傻了?”
满月没忍住吞咽了下口水,她强装镇定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陆宴白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脸瞧了片刻,才弯起眼睛:“我来见我师父,怎么,你有意见?”
岂敢。
她只恨不能掘地三尺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满月讨好似的笑了笑,她毕恭毕敬做了个往里请的动作,才屏息凝神地错开身,拉开与陆宴白的距离。
蹑手蹑脚离他远了些,满月才准备开溜。
然而还不等她溜出去,一只修长的手就拽住了她的后衣领,将她稳稳当当带回了原地。
“你,你干什么?”与之前相处时的自然融洽不同,满月此时面对陆宴白,单只是说话都忍不住要牙关打颤。
陆宴白眯了下眼,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眼睛。
满月目光忽闪了下,不自在地避开。
陆宴白笑意盈盈:“师父和你说了什么?”
满月倏然心头一惊。
这话也许放在别人耳中平常无奇,但在刚得知了他身份的满月听来,却是平白充满了危机。
毕竟无论是现实,还是原著,陆宴白留给她最深的印象都是——脑子有病。
和一般的反派不同,陆宴白绝对是满月看过的这么多本小说中最独树一帜的奇葩。似乎比起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更喜欢玩弄人心。原著中他明明好几次有机会杀掉程南楼,但都将他放走了——原因是太早杀掉他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当然可以说是作者笔力不济没构思好剧情导致的结果,但满月看下来,只觉得这人脑子天生就不正常,纯纯混邪乐子人,除了杀行藏道人确实事出有因外,其他时候根本摸不着他的门道,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无迹可寻,这也就意味着无法从他的行事逻辑判断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鬼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就原地表演一个黑化入邪道给她看。
以满月对他的刻板印象,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没说什么啊。”满月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来同他周旋。她眨眨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真诚,“就是安慰了我一些话。”
陆宴白扬扬眉,示意她接着说。
“就是,就是送了我一些你们玄都观的安魂养神丹。”满月拿出那包药给他看,她故意流露出老实人的感觉,小心翼翼瞧向他,“你不会收回去吧?哦对了,行藏道长还邀请我顺路和你们一起去盛京……”
陆宴白扫了眼她手中的药包:“你同意了?”
提起这个,满月重重唉了一声,就差当场掉下两滴泪来表明自己无比遗憾的心绪:“我也想啊,毕竟你也知道外面那些除妖师和你们玄都观不一样,能与你们同行自然是好的。可我的亲人还困在三危山,我怎好独享安宁,只能是忍痛拒绝了……”
她演得着实有些过火,连陆宴白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陆宴白拍了拍她的头,俯身凑近了些。他笑得无比和善:“一日没见,话都不会说了吗?”
他的语气分明极为温柔,满月却只觉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她尬笑两声,强行解释:“怎会,我平日都是这样说话的。你我才认识不过几日,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哈哈……”
陆宴白也笑:“是吗?”
满月诚恳地点点头,发髻上的白绒球也跟着一晃一晃。
陆宴白懒得同她计较,问道:“那你现在就准备走了?”
“我既已无恙,自然不好再叨扰你们。”满月深谙该收则收的道理,恢复了些正常,“在九曲地宫你救了我两次,我还没好好跟你道个谢。多谢你救命之恩,山水有相逢……”
他们最好是永远不必再相逢!
陆宴白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
满月实在演不下去了,她指了指自己身后,“那我……走了?”
说着,满月退后几步,见这一次陆宴白没有阻拦的意思,她掩饰住就快冲破胸膛的心跳,转身离开。
陆宴白站在原地,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神色掩埋在廊下的阴影之中,就这么目送着那道荼白衣衫的背影匆匆离去。
*
回房间找到小肥啾,一刻也不多留,满月带上它和行囊就直接逃离客栈。
满月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食人巨兽在追她一样——当然那很可能只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在作祟。
不知走了多久,等满月有意识地停下来时,已经走出客栈很远了。
此时当是正午。日头高照,一如既往的灼人。
满月没忍住抬头看向天边,先前的乌云与惊雷早像是一场幻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物是人非。
满月叹了口气。在伤感席卷而来之前,她已机智地先收起了目光。
逼迫自己暂时不去考虑陆宴白的事,满月才有心思好好想一想她自己目前的处境:三危山蒙遭大创,一时三刻不会再开启,小灯也在沉睡之中,她的自保能力四舍五入等于零,为今之计,还是暂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一段时日为好。
打定主意刚要行动,满月忽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蔓娘子走前和她说的话。
当时她的那番话的信息量着实太大,满月直到现在,才有空从头到尾捋一遍。
原来她不是被遗弃的。
蔓娘子以前讲她来历,只说是在湖边捡到了她,测妖脉将五岁的年纪,以为她是被人遗弃,所以将她带回去照看。所以被遗弃这件事,一直是满月心中的隐伤。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比如蔓娘子说五岁时才捡到她,可她对五岁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连零星的印象都没有,仿佛五岁之前和五岁之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正常情况下,记忆的界限不可能会这么明确。
那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她五岁前的记忆是故意被人封锁了去的?
满月盯着腕上晶莹剔透的玉珠看了一会儿,死活想不起来五岁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尝试了好一会儿无果,只得放下衣袖,暂时作罢。
来日方长,等她安顿下来,再好好回想也不迟。
满月有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沿着偏僻小径往镇上去。她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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