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傅,我只听过,没见过。只知道很厉害,画得一手好画,还是本药材字典。”顾长庚实事求是的夸,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炫耀,师傅的师傅指定不是一般人。
顾长庚曾在陆市长家中,见到过那幅《甘杞紫英》图,他不懂,但出身书香门第的顾母很懂。那天,母亲在画作前看了很久后,轻柔地对陆叔说:“有虚谷的冷峭新奇,是家父喜欢的风格。”
顾母的家父,顾长庚的姥爷,堂堂画院院士,央美教授,主攻国画,造诣精深,也没逃过被迫|害,坐过牢,劳过改,前年才在亲家公的营救下,返回京城。
第二年,也就是78年,因个人作品被英伦《泰晤士报》连登六个版面,赢得海外各界高度赞誉,才彻底翻身。
“是吗。多大?”张庆军调查的很仔细,但语气中明显有股不服,“不会七老八十了吧!”
毕竟,无论是国画,还是中药,没个半生修为,是出不来成绩的。
“!”
顾长庚觉察出他话语中的不友好,怎么说师傅的师傅,也要叫声‘师公’,没有不维护的道理,立即傲娇地反驳,“让你失望了,人家才23岁,据说还特别帅!硬帅的那种。”
这都是陆叔夸周淮樾的词,照搬套用,气死他。
“哼。”张庆军冷嗤,眼睛中充满蔑视,双手插进裤兜,在转身时,瞥了顾长庚一眼,用不屑的语调冷冷道:“最瞧不上打女人的男人。”
顾长庚一把拽住张庆军的胳膊,急迫地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张庆军扯开他的手,只留学弟站在原地发呆。
信息量有点大。
难道师傅的师傅,是家暴男??
有暴力倾向的人不配当师傅!
......
医务室内,医生揭开沈柔娇肩膀的纱布,上面又是汗水又是尘土,伤口已明显发炎,边缘溢出脓液,翻起的皮肤皱在一起。
“伤口需要彻底清洁,会有点疼,你要忍着。”医生用夹子从棕色的酒精瓶里,夹出大颗酒精棉球,在溃脓的地方按下去。
“嘶!”沈柔娇疼得冷吸一口气,攥紧麻花辫的手,伤口处被酒精蛰得钻心的疼,尤其是酒精在血肉上来回按压擦拭时,她疼得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
换好药后,医生给她打了针退烧的肌肉针,让沈柔娇在卫生所的长凳上休息,等温度彻底降下来再走。
张庆军、顾长庚一左一右,守在旁边,愣是挤得麻花辫没地方可以坐,她不敢嚷嚷张庆军,只能凶顾学弟,把他赶得靠着墙根,可怜地席地而坐,单手托腮,满脑子都是周淮樾打女人的事。
打了退烧针,沈柔娇没多久就犯困躺下睡着。折腾到现在已经十一点多,大家都很累,迷迷瞪瞪地打盹休息。
中途,两点多,张庆军先醒来,他拍了拍脑门,迫使自己的大脑清明些,悄悄起身,走到沈柔娇跟前,蹲下来,视线齐平,手搭在她的额头,滚烫。
体温没有下降,依然高烧。叫来医生,夹着体温计一量,39度,跟送来时没差别。
“她这样不行,炎症太重,要吊点滴。但我这里没有青霉素。你看,你是带着她去县城打;还是,你拿着我开的处方,去县医院买三支青霉素,再回来输液。距离倒不远,就是折腾她。”医生的视线,从张庆军脸上移到病人发烫的额头上。
“我去县医院买,能不能开六支,我怕她一次点滴不够。”张庆军自己开车,速度能跑起来,半个小时往返,带着他们,一个发着高烧,一个断着胳膊,太耽误事。
拿着处方,他叫醒睡在驾驶室的士兵,开车疾驰在去往县城的路上。飚起速度,果然半小时后,张庆军带着六支青霉素赶回来。
配好药水的医生,转身对站在病房门口的张庆军说:“把她抱进来吧!”
“好。”
张庆军快步走过去,掀开盖在沈柔娇身上的衣服,扔到一边,刚弯腰准备抱人时,后背被人猛地拽住,“你干什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顾长庚吼得太大声,大家都被他吼醒,连睡在院子里的士兵,也冲进来,“怎么了?”
“他,他欺负我学姐。”睡得迷迷糊糊的顾长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正好看见张庆军扯掉学姐的衣服,还准备,准备弯腰去亲她。
禽兽!
不要脸!
趁人之危!
几乎是瞬间清醒,顾长庚从地板上跳起来,直接冲过去,发狠地拽住张庆军的后背。
麻花辫两眼懵圈地注视着顾长庚,她还没弄清眼前的状况,只看出学弟非常生气。
张庆军一个转身,挣脱顾长庚的束缚,反揪着他的领子,表情狠地像要吃人,“我什么人。你小子少他妈胡说八道!滚开。”猛地一推,顾长庚被迫后退两步,差点跌倒。
“我看到的。你别想抵赖。”顾长庚本来看他就不顺眼,这会儿更是头上长犄角,犟得很。还准备往前冲,想跟张庆军拼命的架势。
“抓住他。”张庆军一句话,几个士兵上前按住情绪激动的顾长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庆军弯腰,先将沈柔娇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手穿过她的脖子,托着腿,满眼柔情地轻松抱起沈柔娇,往病房走去。
那眼神儿,要说没点事,真没人信。
顾长庚恨意冲冠,想冲上去打人,即使明知打不过,也要打。
“让他进来!” 病房里传出张庆军的声音,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顾长庚冲过去时,医生刚给沈柔娇扎完针,正在调节点滴的速度,他看了眼愣头青,摇着头无奈地说道:“我让他把病人抱进来,你说你闹什么,大晚上吼得我头疼。”
“对不起。”当他看到点滴瓶时,确实两眼一抹黑,立刻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给他说吧。”医生用眼神指了下旁边的张庆军,侧身走出病房。
张庆军也不客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仰着头,正傲气凌人地注视着他,眼珠子会说话似的:你小子倒是再骂啊!再骂,信不信我抽死你Y的。
顾长庚不忿地脸转到一边,态度奇差,极不情愿嘟囔出:“对不起。”
张庆军冷笑,用瞧不上人的语气,指着他的右胳膊说:“哼。看在她的份上,我饶你一次。再胡说,你这条胳膊也保不住。”
“少吓唬人,我又不是吓大的。你敢说没点别的心思,搞得我冤枉你似的。”顾长庚看得明白,大家都看得明白,那种怜香惜玉只会给特别的人,特别心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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