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幕漆黑一片,弯曲盘绕的小巷子里没有亮灯,只剩微弱的亮稍稍照亮眼前人。
储璎觉得,此时天上地下万物都没有陆聿衡的脸黑。
她难以形容此时的他,仿佛一个花瓶砸在地面那一瞬间的崩坏,碎裂感即将来临的一瞬间,陆聿衡生生将时间暂停拽回了那些情绪,一点点的将碎裂的部分黏合,维持着他一贯以来的理智与冷静。
“听不懂,好——很好。”陆聿衡声音平静得如同宫中地面平铺的冰冷大理石。
“从今日开始,你需得循规蹈矩,不可被人寻得半点错处,有拿不准,第一时间问我。”
“那怎么样算拿不准呢?”储璎十分认真的问他。
陆聿衡缓缓阖上眼,黑暗中,他的长睫宛如尖刀一般锐利又整齐。
他半晌没说话,储璎眨巴着眼睛等着他回话,可他却仍旧没开口。
“那现在这个问题是不是就属于拿不准?那我现在问殿下,殿下是不是要回应?”
储璎又问。
甜腻的香味顿时萦绕在他的鼻尖,那味道很奇怪,仿佛有两个层次,一层是浮在浅表的,浓郁又腻人的味道,另一重却是之前白日里他闻到的,如同栗子酥一般淡淡的甘甜,却侵略感极强,如她聒噪的声音一样,轻而易举扰乱他的神经。
令人烦躁。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是睡着了吗?”
她抬起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陆聿衡却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再次紧握腰间的剑柄,拇指一颤,那剑柄便轻微被拔起一毫,寒光便从刀鞘中迫不及待的倾斜出来。
储璎发现了他的动作,立刻退后一步,大惊失色。
“不是殿下您让我第一时间问的吗!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男主终于缓缓睁开眼,这次,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话来。
“听不懂,孤便再直接一点——以后,你万事需得听孤的。”
“如若违反,死。”
“这回听懂了吗?”
储璎一愣,终于恍惚地点了点头。
“这回听懂了。”
秋夜的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将地面的树叶拐成一团,在地面胡乱飞。
外头街道上有打更人路过,不知不觉,已是戌时末。
储璎老老实实跟在陆聿衡的身后回到了马车附近,她一出现,等待许久的老李和元宝就是一阵激动,元宝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哭得鼻子都红了。
“小姐,小姐,太好了。”
仿佛储璎总算逃离了魔爪,捡回了一条命似的。
陆聿衡的眼眸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元宝一哆嗦,吓得连眼泪都差点缩了回去。
“东西。”陆聿衡看向流泉。
流泉立刻从车厢侧面的匣子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瓶,他面无表情的将瓷瓶朝储璎双手奉上,完美的礼数,毫无情绪。
储璎一皱眉。
“什么?”
“回储姑娘的话,这是殿下吩咐给您的烫伤膏。”流泉毫无感情的解释道,“请您拿好。”
烫伤膏?
储璎都已经忘了自己手背上还有烫伤,难怪她一直觉得手上辣辣的,只是一直无暇在意。
储璎看了那瓷瓶好几眼,又看了一旁的陆聿衡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真是烫伤膏吗?此人会有这么好心吗?
万一里头加了砒霜呢?
她今日入宫,算是被上了一课,得出一个结论——宫中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大多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前脚跟你好好长,好好短,姐姐妹妹叫着,后脚就把你关小黑屋,没有半点真诚可言。
于是储璎摇了摇头拒绝道,“没事的,我这烫伤回去用猪油涂一涂就好了。”
陆聿衡已经准备上车返回东宫,听到“猪油”这个离谱的方子,脚步一顿,侧眸蹙眉看向她。
储璎咽了口唾沫。
“不完美之人,不配站在孤的身边。”陆聿衡睨了她的手背一眼,“你必须将伤养好。”
储璎倒是猜到他会这么说,只是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可能是怕她听不懂那些弯弯绕。
“可是人没有完美的呀。”储璎小声嘟囔。
陆聿衡微微眯起眼,眉头蹙起三分。
不等陆聿衡再度开口,储璎立刻说,“但是,太子殿下是当今最完美的男子,那么,我从今日起,也要好好努力,向太子殿下学习才是!”
她说完,立刻从流泉手上接过小瓷瓶,然后朝着陆聿衡行了个礼,“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陆聿衡半点松快也没有,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叹气,只如往常一般上车马车。
“回宫。”
自他这一声吩咐下来,他身边跟着的诸位侍从立刻动了起来,各自负责分内的事情,要做什么根本不必说,丝滑连贯的动作完美且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让人看着浑身都觉得舒适至极。
流泉入车内伺候,枫亭被惩罚,在外驾车,枫亭走之前,还是没忍住看了储璎一眼。
却见储璎笑着跟他摆手。
“走好啊。”
枫亭也不知道该理还是不该理,最后害怕太子殿下怪罪,还是没理她。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储璎此时应该很狼狈才对……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早就哭成泪人,再弱点的,被殿下用剑指着的时候就已经下晕过去了。
他跟了太子殿下六年,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够抵得过太子殿下给人的压力,至少他没见过。
往往殿下几句话、一个眼神,对方的精神便全方位垮了,即便没垮,太子殿下也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垮。
但是这个姑娘不一样。
她就像个水里的空心葫芦,按下头便浮起屁股,即便双手将她摁得沉进水里,稍一个不注意,她又浮起来朝你笑。
实在是令人暴躁,又无可奈何。
马车掉头前,枫亭又鬼使神差的看了储璎最后一眼。
她披着大氅,双眸弯弯,头发零散又规整的被她束着,就像她本人一样随性又自在。
枫亭脑子里忽然拂过一个念头——其实她,笑得比阮姑娘好看多了。
……
马车抵达储国公府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口灯火通明,站了不少人。
储怀谦的马车已经备好,他正在跟汪氏低头嘱咐着什么,汪氏眼泪婆娑,仿佛与夫君生离死别。
忽然有人喊道。
“小姐!小姐的马车!”
“好像是小姐回来了!”
储怀谦精神一震,转头一看,果然见熟悉的小马车已经在门口停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储璎便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爹!娘!”
储璎像个兔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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