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当初的垂花长廊彻底荡然无存。
连同他们逗留三年的五层教学楼也已修缮一新,几乎没有曾经的影子。
赵必珲站在长廊的废墟之上。
原来一切都会消失。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然而我们的歌里口气多大啊。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其实这山这海,包括这天地,都有尽头。
赵必珲叹息:“没想到一切都变了。”
十年前,两个人站在长廊下,遗忘了身后的所有恶意。
她忽然驻足,微微垂眸,声音低哑:“我不喜欢这样。”
他也回首,并不曾松手:“我知道。”
“我......”
忽然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痛苦想要倾诉。
她一直隐忍,不想让别人接受自己的负面情绪,一直微笑,希望所有人也对她回报善意。
可是,你说过你感觉到我在悲伤,你现在还能感觉到么?
“我......一直很孤单。”
“我从小就好像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我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蹲在操场边缘,看蚂蚁或者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没有人愿意接纳我。”
“他们只会嘲笑我,说我是怪物,和我玩也会变成笨蛋。”
“其实我渴望朋友,但大多数人我又并不想和他们接触。曾经有小孩要找我玩,我却藏起了玩具,拒绝分享。”
“......我就是个怪物。”
“幼儿园的时候,他们会忽然把我推下秋千,抢走我的帽子,扔到臭水沟里。”
“老师说是我自己太内向太害羞了,应该努力变外向变大方,不然,没有人会喜欢我。”
“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自我介绍,介绍了又怎么样,她们不会和我交朋友。”
“小学时,他们想捉弄我,故意来跟我说明天要和我结婚,我当真了,害怕地跑回家要我妈妈搬家,我妈妈去找了老师,最后更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我穿不了裙子。学校表演那件裙子真的好难受,我真的不想穿,不是故意想拖累大家的演出的。”
“我一直很努力变外向,一直。”
“初中那年,我以为我交到了朋友。”
“她们对我很热情,可能觉得我不会说出她们的秘密,什么都告诉我。”
“那些互相背后说的坏话和埋怨,全部吐露给我。”
“有一次,她和她妈妈带我出去玩,她买了两杯饮料,给了我一杯,她妈妈说请我喝,不需要给钱。”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也不好意思找我要钱。”
“后来,她们之间闹了些不愉快,都来逼问我对方有没有背后说坏话,不告诉就不再是朋友了。”
“我不该说出来的......”
“她们更生气了......”
“最后成了我是挑拨离间的那个。”
泪水忽然落下,滴在他的手腕上。
他掏出纸巾递给她。
她忽然觉察自己又自顾自地只说自己了。曾经李思梅咬牙切齿地训斥过:没人想听你的破事儿。
但她还是好想说。
她的沉默让他俯身看向她。
如此近的距离,她几乎可以看清他瞳孔的纹路。
那丝丝缕缕绽放开的,犹如冰裂一般的灰蓝。
如此淡漠冰冷的颜色,却莫名如此温暖。
“可以说下去么?”
“......她们在班里人缘很好,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问题。后来,她来找我,说我有篇作文不错,如果可以让她借鉴,就继续和我做朋友。”
“那个时候的我,别说一篇,就是十篇也愿意。”
“老师发现了,找她质问。她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害怕被人视为抄袭,她求我去找老师自己把罪名揽下来。”
“其实那一次,”她声音忽然高了一度,“我是拒绝了。”
“但也没人相信我。”
“欺负一个内向沉默的人,随便的事。”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上体育课。”
“没有人和我组队,自由活动的时候,会有人故意对我指桑骂槐。”
“我躲进了厕所。”
“我受不了臭味,但更受不了他们的含沙射影。”
“其实,我应该再勇敢一点,老师没说错,是我太内向......”
忽然他握紧了她的手腕。
再开口,是一种前世的久别重逢:“我很感谢你告诉我。”
“什么?”
她仰起脸,盛满泪水的眼眶中倒影出他微笑的脸。
“我一直很困惑,为什么唯独对你的脸熟悉,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我也一样。”
“我也没有朋友;我也在小时候只会蹲在操场边缘看蚂蚁,从不参加那些活动;我有一段时间也对抽水马桶感兴趣,东西消失在其中让我感到神奇,我就把我妈妈的首饰扔了进去,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永远消失。”
她破涕为笑:“然后呢?”
他耸耸肩:“请了水道管工找回来了。”
“我小时候只喜欢一个人搭积木,搭好之后推翻,再按照过去朝向复原。”
她忽然笑得更加激动:“我也是,我小时候喜欢拼图,拼好之后打乱,再按照上一次的顺序一块一块拼好。”
“我小学时小学时看过一部电影,主角非常悲伤,说了‘我想自杀’,我以为表达所有悲伤情绪的方式全是这句,也对我奶奶说了。她吓哭了。”
“你奶奶也不容易。”她眼泪逐渐风干。
他又问:“你喜欢转圈么?”
“小时候喜欢,我拿着水果袋子转圈,水果飞出来,差点砸坏电视。”
“我小时候一边转圈一边背诵昨晚的天气预报,我妈妈当时就扑上来抱着我,我现在都记得她的话。”
“她说什么?”
他有些无奈地低下头,略带苦笑:“她说:上帝啊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吧他被魔鬼附身了。”
她也低下头,轻声说:“她一定很辛苦。”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是的,她是因为我离开的。”
“我很晚才学会说话。很长一段时间,我妈妈以为我是个哑巴,带着我到处看医生。
“现在想想,我的确让她很疲惫。她中文不算好,父亲忙于工作也帮不了她。”
“可是,在她离开后不久,也就是我被父亲送到了爷爷奶奶家之后。有天晚上,我奶奶带着我看童话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忽然之间脑子里有灯打开。我准确无误地读完了《白雪皇后》。”
“我奶奶当时就哭了,一直说如果我能早一点开窍,我妈妈也不会走了。”
“《白雪皇后》,我也很喜欢那个故事……”
像是两个伤痕累累的流浪猫找到了彼此,选择互相依偎取暖。
“那你说的,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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