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中,溯越等人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张真人,就是反应最最迟钝的徐无鬼都看得出,他究竟受了多大的打击。
张真人捧着溯越递给自己的热茶,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看见外面的屋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初升的太阳将之染成金色,晃得他眼中酸胀。
十年前见到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他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可无论如何,都不是现在这个满眼浑浊又狂妄自大的人。
难怪,难怪陇右饥荒过了这么久,朝廷才拨款赈灾,难怪赈灾所用的钱粮被贪污了,皇帝都被蒙在鼓中。
皇帝……再也不是那个英明的陛下了,他贪图享乐,追求长生,早就坏了心志。
“真人……”
看见几个小辈担心的眼神,张真人苦笑了出来,摆手道:“算了,我们已经尽力,奈何天命……天命难违,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林长训和安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剩下的,就看大穆的造化了。
“老夫决意往陇右而去,虽说背后的真相已经了然,可陇右的百姓还在受罪,以老夫的名望,总能凑一些粮食送过去。”
只是……丫头,爹爹又要食言了。
定王刚走到花厅之外就听得这样一句,他微微一叹,拱手道:“真人大义,河西道紧邻陇右,本王与河西节度使穆高义颇有交情,稍后就修书一封给穆高义,让他也筹备些粮食由真人运去陇右,要麻烦真人先去一趟河西了。”
眼下这个局面,穆高义绝对不能亲自出面出人去陇右,父皇本就想收编自己手中的玄甲军,昨晚出动玄甲军还能是事出有因,可若是作为一方封疆大吏的穆高义动了,这两件事结合起来就会是他夺兵的借口。
要是玄甲军落入了父皇手中,那又跟落入林长训和安王手中又有何异?这已经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和希望了。
知道定王难做,张真人一口答应下来,遗憾道:“定王殿下的意思,老夫明白,只盼殿下早日……唉!”
定王一向爱国爱民,又是当世名将,可皇帝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压,直到将他禁锢在长安城中,无诏不得擅出。
定王的眼神一闪,张真人未竟之语,也是不可说之言,更是日日夜夜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希望。
眼下群臣奏请父皇立太子,林长训一党人多势众,各个请立安王为太子,可总有一些忠诚之士不屈服于林党的淫威之下。
他们不仅搬出废太子当时的政绩与安王相较,还推立目前的长子定王,可因着皇帝的猜忌,定王着实不能有多余的作为。
可笑安王哪里懂得皇帝的心思,若平时,安王自然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可他一旦想要伸手触及皇权,那皇帝也不会是他慈祥的父亲。
至于林长训,他所做的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为了安王,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搅乱大穆的天下,为自己铺路。
定王心中一哂,只道:“那就借真人吉言了,若真有那日,穆琤定不忘今日之志。”
早上才停下的大雪又开始落起来了,张真人一人一马,冒着风雪,一路往河西而去。他一人之力或许不能改天换日,却可以给陇右带去一丝希望。
可谓是,前路尤觉冷,后事不可闻。遥望白头人,风雪吹满身。
几人伫立在坊门良久,直到定王的贴身内侍伪装成一名妇人,假装路过:“四位少侠,大事不好了,殿下叫小的通知各位,安王说动了陛下下令通缉四位,趁着通缉令还没有发下来,你们赶紧出长安去罢!”
“话已带到,小的也不能久留了,告辞!”他的声音又快又低,说完之后就消失在永兴坊内。
徐无鬼眼神一寒:“这个小人!”
“他是怕我们再去找皇帝揭发,若我没猜错,他在请旨之前,已经在长安布下天罗地网了。”溯越对这位安王也是恶心至极。
闻人杀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少不得又要闯一次城门了。”
徐无鬼一听,顿时露出笑来,右手在刀柄上摩挲道:“又不是没闯过,有你们一起,我徐某人有何惧之有。”
薛如是收回满腹心事,轻轻一笑:“我亦如此。”
一道“吁”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回首一看,一辆规制颇高的马车停在了四人身后,闻人杀仔细一看,竟是安王府的马车。
不等武器出鞘,马车的帘子猛地被掀开,一个闻人杀几乎没想到的人出现在面前:“快上马车!”
“葳蕤!”
安王妃苏葳蕤,正是闻人杀从前还是闻人善时的至交好友,也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阿善,快上车!”苏葳蕤情急之下动作也大了些,头上的珠翠都晃了起来。
见他们不为所动,甚至防备地看着自己,苏葳蕤心中又急又慌,一双长眉微微扬起:“安王已经布置好人手要拿你们了,只有安王府的马车他们不会查,快上来,我送你们出长安!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除了闻人杀以外,溯越三人都不认识突然出现的苏葳蕤,当下都看向了他。
闻人杀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上车。”
苏葳蕤跟她的父亲苏成思不一样,十一年前也是她偷偷让人提前到闻人家报了信,说闻人安在安西都护府被冤枉谋反,让闻人家其余人等快逃。
只可惜,当时大哥没有相信,也或者是,大哥相信了,但闻人家的风骨让他做不出蒙冤而逃的事。
见他们上车来,苏葳蕤总算松了一口气,命令道:“老李,速速出通化门!”
老李应了声“是”,然后高高扬起马鞭,驾着马车在还未有多少人的大街上疾驰,一路径直朝着通化门而去。
马车中,闻人杀满脸复杂地看着苏葳蕤,他虽对她不曾有过男女之爱,却也有知己之情,同门之义。
毕竟苏葳蕤她,也曾拜入闻人安门下学习兵法韬略,也曾有一颗匡世济民之心的啊。
他们还曾经约定过,他做她名义上的夫君,助她去边疆换一个身份从军,施展自己的抱负。
可叹,当初雏鹰一样的苏葳蕤,如今却被困在后院之中,还是安王这样一个小人的后院之中。
“阿善,对不起。”苏葳蕤满含疲惫地看着闻人杀,“从前我没能救得了师父,现在,我同样无法阻止安王。”
“葳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闻人杀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跟自己同龄,却满脸沧桑的女子,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你……这些年……”
闻人杀本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可一看她的神态,又怎么可能过得好呢?在苏成思心中,苏葳蕤也只是一颗助他步步高升的棋子罢了,就算有父女之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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