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月影?”
谢昀像是被她的话语打动眉宇舒展从弯起的唇角露出些许笑意“据闻无论多么大度的女子都有独占郎君的野心能真正如罗娘子这样豁达洒脱的少矣当可列入《女传》供后世揣摩。”
罗纨之故作轻松地嗔了他一眼:“九郎是在打趣我?”
还供后世揣摩这不是换着法子说她心思难测吗?
“岂敢。”谢九郎笑容未散手指推开扇骨又“咔”得声合上
罗纨之在他的动作里窥到他并未真的放下怀疑。
“九郎既然有为我打头阵的决心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她起身捋了捋坐出褶皱的裙袖回头问他:“我们现在走么?”
“去哪?”谢九郎盯着她明知故问。
“小洞庭、双燕桥、剪春园……戈阳城一天可逛不完。”罗纨之嫣然一笑。
虽然陪谢九郎出游是件大事但是罗纨之并非想不出借口敷衍父兄眼下还是稳住谢九郎为重。
若他生出疑惑追究起她的心思这件事没得被弄得更复杂了她得不偿失。
谢九郎乘马车罗纨之坐在自己租来的牛车上同往西街而去。
谢家部曲虽然组成人墙护卫四周但隔绝不了外边的声音和动静。
“快来看呀!是谢家郎君的马车!”
“谢郎!——谢郎!——”
砰砰砰——
有东西不断砸向车壁为罗纨之赶车的车夫哪见过这个阵仗吓得不断扭头跟罗纨之讨教还价:“女郎这不成啊太可怕了您得加钱……哎哟谁砸我的脑袋!”
罗纨之坐在车里同样面无人色一边小声稳住车夫坐地起价的无耻行为一边欲哭无泪。
掷果盈车她还当是夸张的说辞谁知道还真有人拿果子砸。
她这要下车去了不被当靶子才怪。
怕什么来什么前面的马车停下了侍卫们清出了空地足以让谢九郎安全下车。
罗纨之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一切还是心脏跳得很快手指揪住车帘迟迟下不了决定出去“送死”。
“女郎该下车了。”外面传来苍怀的声音好像知道她胆小特意来催。
虽然不是谢九郎亲自来但是戈阳城的人早就把谢九郎身边的侍卫认熟了眼看见他走到后面那辆牛车去不知道在请什么人时议论纷纷。
“谢九郎还带了什么人么?”
“会不会是女郎?”
“怎么
可能是女郎,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怎的还不出来呀!
罗纨之深深吸了两口气,反正伸头也是一刀,早点面对现实。
这时帘子被人从外面挑起一边,一顶幕篱挤了进来。
“郎君说,女郎怕羞,戴上无妨。苍怀一板一眼传话。
但这一刻罗纨之愣是把苍怀的冷言冷语听成最美妙动听的旋律。
她接住半透明的纱罗幕篱,心里感慨万千。
谢九郎实在太善良仁慈了。
罗纨之戴上幕篱从牛车掀帘下来,惹来一连串失望的叹声。
“是哪个女郎,怎么还不让人看了?!
虽然面容看不清,但是那身形只能是个小娘子。
谢九郎居然真的带了一名小娘子。
苍怀护着她走到谢九郎身边,罗纨之红着脸,屈膝行礼道:“多谢九郎。
“不必谢,我想你这样会自在些。谢九郎侧头打量她,虽然只能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幕,但是她微笑时的脸廓还是依稀可见。
罗纨之在笑自己。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谢九郎是真正的君子。
戈阳城其实与其他城池没有多大区别,叫得上名的景点大多是世族豪门巨商所建,带着很浓重的个人喜好。
就比如剪春园满是某位名士钟爱的垂柳,双燕桥是富商为妻子所修的一座交叉旱地桥,往往景致没什么好说的,反倒是其中的故事值得分享。
“……所以彭荣为了纪念死去的妻子才会建此桥。
听出她的惊叹,谢昀笑道:“你很羡慕?
罗纨之摇了摇头,幕篱就好像水波纹晃了起来,伴随着她一步步往下的脚荡开,她感慨道:“我不要人死后再纪念我,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待我好就够了。
这个富商虽然表现得一往情深,可是据说在妻子生前,他时常东奔四走,并没有陪伴她多少时日。
谢昀跟在她后面等了一会,没有听见罗纨之接后文,就好像她口里那个待我好的人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小娘子待他就没有几句实话。
午后,罗纨之决定带谢昀去一处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在戈阳城西北角,有山丘和小溪,夏天常有孩童来这里戏水抓鱼,但是春天水寒,这里就冷清许多。
罗纨之喜欢这儿的美人蕉,每次罗唯珊炫耀冯大娘子
给她买的饴糖,她就会偷偷把美人蕉的味道想一想,后来她也尝到饴糖的味道,总觉得还不如美人蕉花蜜好吃。
春天正是美人蕉盛开的时节,一簇簇油绿的箭状长叶中拱出艳红的花冠,如散开的鸟尾在风中轻晃。
谢昀环顾四周,风中有花香有水味还有土腥。
很安静,也太过安静。
苍怀不用他出声已经按住腰间的刀警惕地朝外围探去。
唯有罗纨之一无所知,像只鸟儿一样欢快地扑了回来,幕篱分开的两片薄纱像是透明翅膀,在她身侧扇动。
她说自己最喜欢这里,看来是真的喜欢。
谢昀微微一笑。
跑远的女郎钻进花丛一阵忙又跑了回来。
罗纨之把小手往他面前一举,手心躺了好几朵有小指长花冠管的红色花,“九郎,你吃吗?”
“吃?”
谢昀垂目扫了一眼,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到女郎秾丽的脸上。
他只吃过做进糕点里的花,不知道这样新鲜的要怎么入口,生嚼吗?
“像这样,只吃蜜。”罗纨之拿起一朵,把管状的那一端含进嘴里轻轻一吮,眼睛就笑弯了,“吸着吃,很甜。”
谢九郎不会因为花甜而心动,只是定睛看着吃了蜜的罗纨之微眯双眼。
她脸颊白里透粉,软乎乎的,像极一只餍足的猫儿。
片刻,他挪开了视线。
罗纨之以为他挑剔不肯食,便扭头想去找苍怀。
一向形影不离的苍怀居然不在附近,周围的气氛还……有点古怪。
罗纨之重回过头,眉心微蹙,小声问:“九郎,你的人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一回头就看见谢九郎的背后,被风吹拂的花海里,隐隐约约有个人躬着身藏在虞美人之间,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瞪她。
花丛里怎么会藏着人?
罗纨之脑子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随即恶寒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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