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执不下之时,前来拜祭的弟子们逐渐退去,只留下来几个弟子守灵,燕青云认出,留下来的人里,几乎都是李天微和慎远的弟子。
“怪了。”燕青云道:“怎么还不下葬?他们在等什么?”
明十七满心焦躁难安,他与那具棺材之间,隔着三四块石碑,五六个人,距离并不远,如果趁其不备,快速出击,是有一搏之力的。
然而燕青云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无尤发觉此处生乱赶来,他就算将蔚禾从棺材中夺出来,也没办法带着她全身而退。
理智虽然在分析利弊,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开始自动演算动手的顺序,然而手刚摸上弓弦,就被燕青云按下。
“稍安勿躁。”他说:“一会儿我出去与他们周旋,想办法给他们放一个昏昏符,你抓紧机会,带十九走。”
两人在碑林的掩映下悄声靠近,藏在了两名弟子身后,屏息静气。
这两名弟子中,一个是谢羽士,另一个明十七不认识,正跟谢羽士大倒苦水:“师兄,你不知道你跟着师叔下山的这段时间,宫里有多憋闷,周师叔死了,脸上连个笑影都不敢有,早知道我也下山去了,这趟下山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师兄?你在听我说话吗?”
谢羽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你刚才说什么?”
那弟子显然也发觉了谢羽士的不对:“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羽士勉强笑了一下:“周师叔怎么还不下葬?”
“说是要等什么东西。”那名叫方青的弟子道:“具体是什么,也不会跟咱们讲,说起来,周师叔可真亏,要不是这一趟交待在秘境里了,按照掌门对他的爱重,他以后可不得了。”
方青压低声音:“大家私底下里都在传,下一任掌门多半是在咱们师父和慎师叔之间了,他们两个谁当得上还是五五之数,但再下一任,都默认是周师叔。”
谢羽士吃惊:“这是怎么说?下下任掌门不应当从下任掌门的亲传弟子中挑选吗?”
若下一任掌门是李天微,下下任掌门就该从他的弟子中挑选,慎远亦然。
“是我猜的,你别跟别人说。”方青道:“我猜掌门的意思,远了不好说,起码接下来的这两任掌门,都得是他的弟子。徒弟和徒孙,总归还是差了一层的。咱们师父多半也猜出来了,慎师叔还糊涂着呢,你看他们那边的弟子,只听他的话,一个个还都跟着他姓慎,掌门怎么会高兴?不像咱们师父,心里有数。”他话里话外,似乎觉得李天微的胜算比慎远大得多。
谢羽士笑了一下:“师父当然是高瞻远瞩。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掌门挑的徒弟里,按岁数算,师父和慎师叔是一波,燕师叔、周师叔和邓师叔是一波,跟咱们比,确实也大不了几岁。不过,燕周邓三位师叔里,掌门虽然最偏爱周师叔,但明摆着燕师叔的天分最高,也说不准是他呢。”
“周师叔要是没死,就轮不上燕师叔。”方青神神秘秘:“你没发现吗,整个宫里,只有周师叔是跟着师父姓周,我听到不少人私下里说,他其实是掌门的亲生儿子。”
谢羽士一惊:“怎么会?”
方青道:“怎么不会?掌门对周师叔如何,对静姳师姑又如何?”
谢羽士迟疑:“那也未必就是……”
“那你说,掌门和正阳宗那位大天师,是怎么离了心?明明是道侣,几十年不见一面,连带着女儿也不见,我还听说,其他师叔来到上清宫,多是因为根骨出色,被掌门看上,只有周师叔,当年被抱回上清宫之前,是掌门卜算过出生时辰的,换句话说,就是找他这个人……”
“咦,有人!”
这些私下里的传言牵连甚广,又有许多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燕青云正满心不自在,此时顺势从石碑后闪身而出,先声夺人:“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这儿干嘛?说我坏话呢?”
同一块石碑后,明十七紧贴碑身,身体紧绷,将玉石小箭按在了弓弦上。
方青和谢羽士正心虚,并没发现石碑之后还藏着另一个人,方青支吾两下:“怎么会?燕师叔,你怎么从这儿冒出来了?”
“师父罚我去思过崖反省,临去前再看一眼周师弟。”燕青云道,他们这边的动静将其余三四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在场的弟子几乎都是燕青云的师侄,见师叔前来,纷纷过来见礼,燕青云不动声色,手指弹出一张符箓。
明十七隐匿在石碑之后,在夜色掩映下,悄无声息地向着黑棺的方向移动,在他身后,围绕着燕青云的弟子们纷纷打起哈欠来。
不多时,这几人纷纷软倒在地,鼾声震天。
明十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棺盖推开,随着黑色棺盖的移动,周翱苍白的面容一点点露出,大约是使用了什么术法,他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然而整口巨大的黑棺中,只有周翱一个人,并没有蔚禾的身影。
明十七心里一沉,不死心地往棺材深处寻找,然而依旧毫无所获。
他当日是亲眼看见无尤将蔚禾卷入棺材,如今蔚禾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明十七只觉得眼前发黑,整颗心脏被一阵巨大的恐惧攫住。
她不在这儿,又会在哪儿?
谁能改变无尤所做的决定,他又将蔚禾带去了哪儿?
燕青云也是大吃一惊,毫无头绪,眼见明十七神色大变,突然又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警铃大作,此时再退回到石碑后已经来不及了,伸手一推:“有人来了,先进去躲过这一阵!”
明十七躲入棺中,燕青云将棺盖合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若水吃惊的声音:“燕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燕青云扭头,见慎思与若水两人一前一后,离他越来越近,慎思一脸狐疑,看着地上昏睡不醒的弟子:“燕师叔,他们这是怎么了?”
燕青云若无其事,打了个哈哈:“你师父没教你吗,深更半夜,正是人体休养生息之时。”
他目光滑过若水所抱着的东西,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若水怀里抱着的那个,不就是何十九?
何十九怎么会从棺材里到了若水那儿?
慎思眼睛一眯:“我看他们不是在休养生息,倒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咒。”
燕青云不理他,问若水:“若水,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若水道:“是何姐姐的……”
她话音还没落,就被慎思打断:“师姑,你忘了我师父怎么交待的?”他嘴上虽然尊称若水是师姑,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显然是要打断她,不想让她在燕青云面前多说什么。
“怎么,你师父,我师兄交待了什么?说出来我也听听。”燕青云漫不经心,弹了弹手中飞剑。
剑光雪亮,慎思不由退后两步,想起这一路上听到的种种传闻,这个燕师叔与谋杀周翱的凶手来往甚密——又或许,周翱的死根本就和他脱不开关系,周翱一死,燕青云就成了二代弟子中最有可能的继位者。
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周围弟子瘫倒一片,更是疑点重重。
他不是燕青云的对手,若此时直接叫破,恐怕不妙。
如果燕青云消失不见,师父继位之后,再下一任掌门,或许会从三代弟子中产生……
他有心想放枚召唤符,叫来更多人,却又想起慎远的安排,将傀儡放入周翱棺中,是掌门的吩咐,但周翱棺中放入女傀儡之事,却不能被更多人知道。
毕竟,那个叫何十九的女道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了,将凶手与被害者放在一起,被人知道,总免不了议论纷纷,那不是掌门想看到的。
需得将傀儡放入周翱棺中,才能搬救兵。
慎思忌惮燕青云,担心自己去将这具傀儡的身体放入棺中,会被燕青云夺去,只催若水:“师姑,快将她放入棺中,再为她念往生咒。”
若水迟疑片刻,快步走向黑棺,路过燕青云时,低声说了一句:“师兄,这不是何姐姐。”
燕青云一怔,再看向她怀里,距离一拉近,怀里的那具傀儡面貌变得清晰多了,她的确与何十九长得有八九分相像,但刻痕尚新,只是一具新造出的傀儡。
疑窦随之而生,若水是慎思带来的,慎思听的是慎远的话,慎远好端端,为什么要往周翱的棺材里放一具和何十九那么像的傀儡?何十九呢?
若水路过燕青云,怀里抱着自己新雕好的傀儡,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自从这次回山以后,一切都变得怪怪的。
她和一清被慎远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