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毛巾，新牙刷，一个男人就在门口。

错愕，恍惚，李素，徐慎，两个人都被吓到了。

“谁啊？”语气里藏着微弱的颤意，轻松的口吻下，是男人下意识逃避地远离。

徐慎后仰而去，离镜头更远了些，不敢触，又不死心。更沉更重地又问了一次：“谁啊？”

谁呢？或者说，徐慎更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对李素说着这么关切的暧昧的话？她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的心虚，令李素的唇色瞬间苍白。

面对徐慎的问题，她无由来的害怕了一会儿，接着是丧气，是无助，是将心房硬梆梆地封护好后，彻底的漠然。

不想解释了。关于今夜的每一件事。

也不愿争辩，陷于自我质证剖析的怪圈。

有什么好讲的？不过是受困时对生活的权衡罢了。摔倒了，抓住别人的手爬起来，就这么简单。是的。没错。

李素说服自己，也安抚好自己，她抬起指尖，果断地挂掉了电话。她不承认这是逃避，不承认自己是懦夫。

钻牛角尖一样地，她生出急智，很诡异地抓对了一个逻辑：任徐慎怎么想。真要是解释起来，局面也不一定比不解释更好处理。

是的。羊城好远。可她不会跟徐慎走的。她也不想徐慎来迁就她。

所以，不解释也没关系。毕竟徐慎真正想要的答案，李素也给不了。

李素心里麻木地想着：也许，也许，将错就错，也许也是好事。

徐慎本来就不该靠她这么近。这么滚烫地贴过来，关心她，在意她。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他们一直要好似的。这像什么话？

“嗡嗡——”

震动，震动。手机又一次响起来。

李素抬眼，看清来电后干脆地挂掉。

“嗡嗡——”

震动，震动。他的态度很确定。

李素冷笑，比他更倔着劲儿回绝。

“嗡嗡——”

视频电话一次次坚持不懈地打来，李素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挂断。

挂了三次，也许是五次。李素忍不住了，长按侧键，果断关机。

安静点吧。可是突然安静下来，耳旁仿佛又听见嘶喊与哭声。那是记忆里的阴影。

试图不去回想那段讳莫如深的往事，李素按住耳朵，缓缓闭上眼。

可并没有成功逃脱，反而是今夜的经历，一瞬间强烈地涌上来。

女人为什么要为难女人？郑庭她老婆就是个神经病！

色字头上一把刀，被小头占领大头的刘佳早晚遭报应！

七千块的电脑刚拆封就被偷了，祝小偷这辈子离不开城中村！

屋里被翻的乱糟糟的，好想逃但是必须得保护现场等警察，天杀的！

心底深处，没有一处不不值得大骂特骂！可是开不了口，不想诉苦。于是情绪堆积满怀，令李素格外疲惫。

慢慢剥开的酸橘味，生病时泛苦的舌尖，命运的随笔勾勒，便是千姿百态的苦情。

李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分不清是夜里的风寒腌入了身体，还是一路的奔波堆积成乳酸，身体泛起的滋味，令李素不适地缓了一会儿。

她看向一处，目光空洞。

“咚——”重物沉闷的落地声，在夜色里，从门缝下，朦胧地传进来。

察觉门外细碎的动静，李素警惕地看过去，想起这一场闹剧里，还有齐映。

腿有些麻，也有些冷，李素锤了锤，扶着墙站起来。等那股劲儿慢慢过去了，她不确定地走到门边。

脚打侧抵在门后面，李素解开门锁，开了个窄缝，她歪着脑袋将眸子探出去。

齐映就在外面，他甚至给她搬来了一箱矿泉水，刚放在门口，还有他拿来的新的洗漱物，他放在手提的编制竹篮里，正准备挂在她的门上。

两人四目相对，李素意外，齐映紧张了一下。

“我……额……没别的意思。”齐映将东西挂上去便退后了几步，直到他的影子从李素的身上挪开。

他看着李素的脸，不敢想象门后被她藏匿的身子。本来还好，她的谨慎反而显得不清。他僵硬说道：“早点睡吧。”

齐映说完转身就要走，满脑子的遐想打乱了他的步伐，他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又在发现后，惊恐而迟钝地抱着自己的胳膊。

神经啊。齐映觉得自己很古怪。简直称得上是一头雾水，令人费解。

“齐映——”李素叫住他。

“啊？”齐映头都不敢回，差点儿栽个跟头。

干巴巴地愣了一会儿，硬生生地把自己交过的几个女朋友都想了一遍，他才有了些把握。

转过头，他定定看着李素，也不走近了，隔着一段距离，远远问她：“怎么了？你说。”

“也没什么，”李素憨态可掬地笑了笑，白面团子一样可爱，她问：“我明天想休息一天，后天去你公司报道，可以吗？”

“你别一个人回出租屋。”齐映的声音紧追在她身后，他都有点儿怕李素折腾，眉头拧成一团，他强调道：“我下班跟你一起去。”

“我肯定等你。在这件事上我绝不逞能。”李素回答得很快。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迟疑，临时决定一般，她道：“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齐映望着她，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反而更难解读。他知道。

李素依然是笑盈盈地，一副“推不骂，打不哭”的好脾气，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怕齐映听不明白似的，又咬字重复道：“私事。”

她刻意划分的界限，令齐映收敛许多，他快速地想了想，突然发现这样更好。

他还没来得及跟公司打招呼，看看怎么安排李素最合适。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楼上，告诉他爸妈。李素不在，确实更方便处理一些。

“去吧。”齐映面色和缓，似笑非笑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到时候再集合。”

李素静静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浅了些，透着几分明白。她将门拉开了一些，半边身子亭亭玉立地露出来。

将提篮取下来，掂量着这份不轻不重的示好。这欲拒还迎的拉扯，欲盖弥彰。

隔着这段不近的距离，她又看了齐映一眼，深深地，悠长的一眼。

眸中的疏冷，奇异的笑容，仿佛无声地推离。

她又一次开口，有些刻薄，也有些尖锐，与她长久秉持的和煦，大相径庭。

她道：“齐映，我们都不要想太多。你呢，也少做chun梦。”

——

齐映几乎是头重脚轻地自己的卧室。

坐回到床上时，也跟坐在云里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他被李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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