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冬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的刹那,他清楚地感受到那声音是从他脚下发出来的,他惊叫道:“离合器!是离合器在说话!”
其余人也都凑过来,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闻向北连连后退几步,高声道:“这究竟是什么怪事?我要下车!”
离合器依然冷漠地重复着,黎冬猛咳了一阵,浓郁而陈腐的烟草味从他身上散开,闻向北在他舅舅的咳嗽声中默默闭上嘴。
钥匙被拧动,远光灯落在浓雾中,巴士摇摇晃晃地开上路。
黎冬已经开了十几年的盘山路,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从云光山脚到山顶这条路,他闭着眼也能开上去,按道理来说是绝不可能出事的,他将手伸向口袋,却发现里面的烟都离奇失踪,他只好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注意力集中在茫茫大雾之中。
记忆中的路标迟迟没有出现,黎冬端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车头拨开浓雾,公路的栏杆却忽然出现在眼前。
明明还没到转弯的时候!
岑白看向窗外,只觉得灰白色的栏杆就要迎面贴过来,314坐在里面,下意识侧过身挡在她眼前。
她抬眼盯着那枚红痣,默默攥紧手中的红线。
只见黎冬一个急打弯,轮胎碾过柏油路面,车身重重地擦过栏杆,尖锐的摩擦音划过所有人的耳膜。
车身摇晃得厉害,险些侧翻过去。
好在巴士经过一个上坡,熟悉的路标就在眼前,黎冬将离合器踩到底,点下刹车,这才感受到肩膀的牵涉痛。
他的肩膀竟也被擦伤,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和车漆上的黑划痕如出一辙。
“错误,请乘客重新抽签!”
黎冬看着自己脚下,那片小小的铁片看上去和普通的离合器没两样,却会说话。
直到离合器再次重复,他才解开安全带。
闻向北扶住黎冬,“老舅,你受伤了!”
另外两人也看过来,黎冬捂着渗着血的肩膀,“没事。”
他咬咬牙,低声骂了一句,随后认命道:“接着抽签吧!”
岑白从座椅后面再取出一张折好的抽签纸,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一声呼喊。
一张画着方向盘的抽签纸被闻向北扔在地上,“我不开!这么大雾怎么开啊,那不是非死不可吗?”
闻向北躲在行李中,没看见车上播放的视频,但他大概猜到,像这样的盘山路,如果真出了事,一般都是司机死得最惨,别人最起码还有生还的可能。
“老舅,你救救我!我连正常的路都还没开过,这么大的雾我要怎么开啊,你救救我……”
闻向北抱住黎冬另一只完好的胳膊,继续哀求道:“老舅,你技术那么好,你替我开吧,我求你了!”
黎冬甩开他的手,“没出息的东西!”
骂过之后,黎冬还是起身,走向驾驶座。
这时离合器却开口道:“司机不可由旁人顶替,否则离合器可能会出现故障。”
黎冬不信邪地坐上去,结果离合器像是焊死在那,无论他怎么使劲,就算把车底都踩踏,离合器依旧纹丝不动。
“我不开我不开……”
闻向北魔怔似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粉身碎骨的模样。
他抓了抓自己的黄毛,崩溃道:“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说着,他扑向驾驶座,想要把车门按开。
令车上的人都没想到的是,车门竟然真的开了,闻向北兴奋地奔过去,却在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后,死死扒着门把手,尖叫着缩了回来。
“啊啊啊啊!救命!”
其余人也都离开座位,凑上去,只见车下根本不是板油路,而是白茫茫的云雾,底下依稀可见山峦耸翠,一脚踩空就会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岑白并不恐高,可看了一眼依旧觉得心跳加速,晕头转向。
闻向北刚刚已经踏出去了一只脚,就像是踏过了鬼门关,他四肢发软地匍匐在地上,因恐惧而生的应激状态渐渐褪去,他不再喊叫发疯,只是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其他人也都心有余悸地回到座位上,车内霎时一片寂静,只有离合器还在催命般地重复那句。
“请司机启动发动机。”
闻向北最后还是坐到了驾驶座上,他战战兢兢地握住方向盘,手指在不自觉地抽搐,他慢慢抬起离合器,第一下险些熄火。
车子好不容易启动,闻向北几乎要贴到方向盘上,可护栏还是像鬼撞墙一样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
快要撞上护栏的时候,黎冬高喊道:“打轮啊!”
再怎么打也已经来不及了,“嘭”地一声,车内坐着的所有人都向前倒去,安全带勒在岑白身上,她的脑门磕向前面的座椅靠背,却被一个冰冷的软垫缓冲,没实实在在地撞上去。
岑白转过头,看见314把自己的手垫在她额前,紧绷的红线纠葛在两人之间。
车子已然以硬碰硬地方式停下,车头与护栏硬生生地撞上,牌照都被撞个稀烂。
“小北!”
黎冬冲上去,只见闻向北的脑袋磕在方向盘上,鲜红的血液顺着边沿往下淌。
人已经昏迷。
离合器再次宣判,“很遗憾,还是错误,请乘客重新抽签。”
黎冬将闻向北从驾驶座上解下来,指地对天地骂起来,嘶吼着要带他外甥下车。
可无论他骂也好,喊也好,闹也好,离合器回应他的都只有单一而无限次重复的语调,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连点棉絮也没带起来。
“冬哥,你先冷静点。”坐在夏苓里面的男人开口道。
“付秋实,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没孩子,我姐就这一个孩子,这是我们家的独苗!又是个男孩,就算不跟我一个姓,那我也是他亲娘舅啊,那是我一手带大的,他要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我姐交代!”
付秋实沉默了,黎冬该说的该骂的也都发泄过了。
他的力气消耗殆尽,整个人颓下去,仿佛要散架一般,他用外套把闻向北的脑袋包住止血,机械性地坐回原处。
没人知道这场闹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有的不解、愤怒、悲伤都化成妥协的云雾,每个人都像是组成这辆车的零件,只能整齐划一地照做。
黎冬替闻向北拿到抽签纸,随后看向其他人。
夏苓手里的明显不是空白,而付秋实看了她一眼,随即伸出手想默默地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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