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个脚步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每走一步,双生咒共鸣影响便越强烈。花川垂眸看向自己胸口,她的心怎地这样痛?
任由身后那人走到他身边,他头也不转地盯着前方。
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问她为何没有走吗,她怎会留下?脑子一空,想不到说些什么好,他只笑道:“阿渊,我这人就喜欢出风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一出口,花川有些后悔了。
“我这人就看不惯别人出风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几不可闻的啜泣声,花川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她刚放下袖子,袖口可见斑斑水迹。
加之胸腔作痛影响,他的动作从未有如此木然过,像个木偶一般抬起手,又落在她肩上。
“阿渊,你怎么哭了?”
说不上的难过,心中郁结痛感熟悉又陌生,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
“风师鲁莽,沙迷了眼。”九渊反手横剑于胸前,定定望着前方滔天巨浪般黑雾涌上,苍白面庞看不出丝毫惧色,仿佛就看着寻常湖泊那样凛然。“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等我们出去了,我讲给你听。”
花川落在她肩上的手,指尖不自觉一颤。
前方是滔天浓雾,身侧是唯一的生路。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真的幻想起来,与她一同出去,听她讲做了什么美好的梦。
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听她讲就好了。只要出去了,就全都好了。
他的手再次木然放下,望向前方尽头,不见天光。
一只冰凉的手悄悄牵住了他。
“花川。”九渊故作轻松,双眼弯起,眼中光芒如见辰星。她握着他的手一紧,“如果我出不去了,你也会听到我想说什么的,对吧?”
都叫她知道了?如此窃听她的心情,花川实觉自己卑劣不堪。
可即便是这样,掌心传来那抹冰凉的温度,将他燃得滚烫,他太想抓住了,越是想要攥紧,心中却越是知道,不能。
他不能,他是叛徒,他心底不叫人发觉的地方,只有无尽的仇恨与杀戮,他本就是在天上漂浮着的流云,又怎能妄图触及日月。
可即便如此。
他出神望着身侧的人,可即便是如此,能不能别放开他啊……
阿渊,我害怕,我害怕啊。
不知是否知晓他的心情,身侧九渊撤了一下手,花川手掌微颤,极是克制地定在身侧不动
下一瞬,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温柔拢起,十指相扣。
他仍是僵在原地,一双眼不从她面庞移开,双目赤红,确是不可控的,一颗豆大泪滴莹莹坠下。
九渊看着面前木头似的花川,抬起另一只手,青剑剑柄轻轻点在他的眉间。
她笑着问:“你傻啦?”
“嗯。”花川痴痴答她。
“我是要和你一起出去的,又不是来一起送死。”九渊终是控制不住,眼眶泛红,眉头微皱。“你……痛不痛啊……”
他飞快摇了摇头。模样好像只甩水的灵兽。
九渊噗嗤一笑。“傻瓜。”
彼时她向黑雾而行,玉尘又有阻拦。那时她头也没回说了句:“他救过我许多次,我要是走了,会心生歉疚。”
而此刻站在他身边,九渊发觉,大抵不止如此:若是他不在,她大概此生都遗憾。
万千光景,繁华胜雪。如果有可能,真想与他一同上九重啊,去碧翠青亭,四季常青,去更多更远未曾涉足的地带。
又枝凌于高空,扬起滔天浓雾如滚滚巨浪猛的砸下。黑雾如有形,浓郁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这位鬼王终于愤怒至极地展现其威压,欲将一重碾得粉碎。
花川飞速捻诀,青藤从九渊手中飞出,他迅速揽过九渊紧紧抱在怀中,青藤飞快旋过他们周遭,环成一颗密不透风的茧。
这课茧拼命承住黑雾之压,飘飘摇地被推来推去,如一苇之舟纵于沧海,猛的一大浪便沉于海中,又翻涌直上海面。
那个人死死不松手。
九渊趴在他身上,头伏于他的胸口。一动,便听到他低声道了句:“别动。”严肃至极,叫她不敢乱动。
那只牵着她的手攥的死死的,根本抽不开,浑身骨头也要被勒碎一般。
九渊隔着白衣,在磅礴乱旋的黑雾之中,仍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
令人安心。
忽地,声势静下,浓郁黑雾欲散。花川望着天边,弥漫着的血色雾气忽地充满整片天。
樾乔一行人跑出去后,皓听到里面还有两个人时,一瞬闪身,剑尖抵住樾乔银弦撑住的裂口。
仅仅是剑尖一触,那黑雾却再也合不上。
玉尘焦急道:“殿下和花川在里面。”
皓侧头一倾,这倒是他最想收的两个弟子来着。
他手持赤霄剑,由水平渐渐掠过头顶,黑雾如同破碎布料一般叫他割开,再也无法融合。
宣阳天尊大喜:“全部将士退下,将所有伤者送去救治,撤开百里。”
这位战神不出手便是不出手,若是出手,定是有了十足把握,只是这赤霄剑的威力之大,要清开场地才能让他能放开手脚。
弟子、神官、将士们有序退离。皓足尖一点,跃上高空,绕着整整一大片浓郁黑雾,赤霄剑刺入雾中,狠狠割开,待他一甩剑悬在上方,浓郁黑雾开始瓦解崩塌。
满空弥漫着赤霄血雾。
“阿渊。”花川笑着,轻道:“天亮了。”
又枝抬头,望见那个肃穆人影,啐了一口。“他妈的,阴魂不散。”
黑雾猛地拢回,又枝向后一倒,跌落身后黑雾之中,销匿了身影。他是速度之快,皓则是眼力之快,追着逃窜的细弱黑烟提剑而上。
黑雾收缩势头之猛,更是要刮破这个小茧般,撕裂般回退。
花川猛地放开了手,捻诀一推,青藤包裹着九渊向黑雾褪去的安全地带飞着。
只是。
那只牵着他的手却死死不松,接着,她另一只手也紧紧握来。
黑雾倒退势头凶猛,她没有修竹那般能夜视,她什么也看不清。如若松开了这只手,她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好像每次都这样,推着别人快走,自己独自陷险境。
“花川!花川!”汹涌雾气中,她尽力嘶吼,生怕他听不见。“花川,你别走,你别走,你别走——”
“你不要放开我,别留我一人。”
一声声嘶吼染上哭腔,变为嚎啕。
黑雾卷着尘土泥沙,卷着无数杂仙小神的血,毫不客气地直直袭来。
花川孤身毫不抵挡地立于其中,任由那些个黑雀尸首、或者叫鬼王遗弃了的黑羽,迅捷划过他的身侧,他的脸、他的臂、他的腿,仿若要撕裂他一般。
他看不清,但那一声声呼喊,刀子一样一下下刺入心中。
*
“娘——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你不要走。你不要留川儿一个人。”
面前的女人费力扯出一个笑容:“川儿乖,川儿以后绝不会是一个人的。”
花川猛烈挣扎着,奈何身旁两人钳住他的双臂,叫他只是徒劳挣扎。
锦华伤得严重,却还是奋力,一步一步,双手扣紧地面,拖着无用的双腿向前挪去。好不容易爬到了他的身前,她笑着,抬手伸向他,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那柄剑闪着金光,从她背后扬起,狠狠穿透她的胸腔。
悬在空中的手坠下。
“娘!!!”
那二人放开了手,花川跌跌撞撞向前跑去,面前的人却也再也不能回他的话。他费力的抱起她,千次万次的呼喊着:“娘,你不是说要保护川儿的吗?别留川儿自己,别丢下川儿……”
喊到声嘶力竭,呕血沙哑,他拔出她身上的剑,奋力挥舞着。
一切徒劳无功。
哄笑,嘲讽,弱小,无能。直到他精疲力尽倒在她的身边,直到,他被种下了一枷。
可这些他怎么敢忘记,这些他怎么能忘记。
娘说谎了。如此漫长的年岁里,他一直就是一个人,孤身来,孤身去,孤身在如此浩渺的天界飘着,同这缤纷的岁月没有一丝联系,没有人向他伸出手,轻轻给他拉下来,他凝固在许多年前的时间里,再也走不出去。
后来他变得善于伪装,脸上挂着的笑意永不褪去,可哪怕一次,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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