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霞关位于大胤北方,与北羌接壤,常年摩擦不断。
大军抵达时已是夏末初秋的时节,到如今不过月余的功夫,风中便染上寒意。
“喻大夫,忙呐?”帐篷掀起半边,一个脑袋摊进来,瞧见喻从意便笑弯眼,“我来拿药。”
喻从意正誊写患者记录,闻言头也未抬:“自己拿完登记。”
“好嘞。”小姑娘哼着小曲,轻车熟路地往里走,“诶喻大夫,你听说没?好像这几日又要打了。”
“估计打完这一仗,就能回去了吧?出来一趟跑这么远,我还有点想我的床呢。”
喻从意笔下一顿,有些无奈道:“秋蕊,我怎么说的?”
崔秋蕊装作受了惊呀委屈的表情捂嘴,眨巴眼道:“错了错了,我不敢瞎说了,好姨姨,你饶了我。”
在军营遇见崔秋蕊实属意料之外。
军中人手不够,喻从意除了负责救治伤员,还要顺带培养几个分配过来的随军人员基本医护知识。
崔秋蕊便在其中。
见到喻从意,她也颇为意外,耐着性子等无人时才道:“姨姨,你怎么在这儿!”
喻从意叫她阿娘阿姊,崔秋蕊喊她姨姨,亦是合情合理。
“如你所见,陛下旨意。”
喻从意许久未见她,眼瞧着小姑娘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实则崔府之事至今也尚不满一年。
她五官无甚变化,周身气质却同一年前截然不同。
喻从意不禁问道:“你又是为何在此?”
“啊,这不是要打仗了吗,洛京城中招兵,我就去了。”崔秋蕊不好意思地笑道,“本来他们看我是女儿家不肯要我,我还捐了好多银两才放我进来。”
“你自幼锦衣玉食,长霞关艰苦,你又何必……?”喻从意蹙眉,并不赞成。
许是她世俗成见太深,总觉得崔秋蕊这样明媚开朗的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来到这种地方受磋磨总叫人于心不忍。
殊不知崔秋蕊见到她,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喻姨在这儿,那长行哥哥呢?
他们应当已经在一起了吧。
她没有直接问,上前一步搂着喻从意胳膊撒娇道:“喻姨不用担心我。我就是觉得一辈子在洛京多没意思,总要像喻姨你一样,到处走走看看吧?”
“本来我也怕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出什么意外,不过现在看到喻姨我就放心啦!”
喻从意见她心意已决,人又已经到长霞关,左右是回不去了,只能无奈应是。
后来交谈中,她才从旁人口中听说醉仙楼被崔秋蕊经营得极好,虽资产还不及崔家鼎盛,但口碑却远胜王八弟在时,日后发展相当可观。
她来这一趟,也是先斩后奏地给沈择赢去了信,麻烦他照管醉仙楼一段时日。
想起被几人扣留在京中善后盯梢的沈择赢,喻从意就有些想笑。
大胤这一战可谓占尽上风。
因事先放了假消息出去,又有阿离里应外合,这一月中捷报递回去好几封。
她让崔秋蕊慎言,其实心里也清楚她所言不虚。
确实,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离京到长霞关至今两月,无论战胜战败,军中总归有忙不完的事宜,她逐渐习惯每日忙碌充实的生活,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应。
若真要说的话……
极偶尔的时候,她会想起喻君成。
不可否认,喻君成以楚王的身份亲临一线,极大程度上鼓舞士气。
临行前在周治面前,他信誓旦旦说自己只来做个吉祥物。
事实是,每一战喻君成都一马当先,英勇不输任何将领。
他是副将,又因为行前的隔阂,二人都有意无意避开相处的机会,在军中宛若陌生人一般,甚至军中鲜有人知道他们师徒的关系。
喻从意其实见惯生离死别,可自来长霞关后,每每遇到战后急救伤员时都揪心伤神。
手上停歇,脑中还是将士哀嚎低泣的模样。
在这种环境中浸得多了,来前或多或少的怨与恨,都化作无法言说的担心。
是她没出息。
喻从意想,欺她也好骗她也罢,平安回洛京后总有一辈子好慢慢算帐的。
“啊!长……楚王殿下。”崔秋蕊取了药回身,看到门前立着身着软甲的人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又将不适当的话咽回。
她不知道长行哥哥怎么成了楚王,但这两月她也看出来他们俩不对劲。
喻从意闻声抬头。
高大的身影挡住大片光亮,落下一道阴影。
喻君成本就身量颀长,一身赤甲衬得温润如玉的人精神许多,再加之沙场磋磨,整个人轮廓都锋利不少。
他黑了些,也瘦了些,颊上还有一道细微的伤。
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崔秋蕊先缓过神,赶忙凑到喻从意旁边:“楚王殿下找喻大夫有事?那你们出去说,这名单我替喻大夫写。”
“可你的药……”喻从意下意识抗拒。
“没事儿,我喊人替我就是。”崔秋蕊连拉带拽地将喻从意拖起来,朝外轻轻推了一把,“快去。”
喻君成以为她是不情愿,心下苦涩,面上倒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喻大夫,在下确有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喻从意只得答应。
正值秋高气爽的时候,帐外吹着风,路过人见他们走在一起虽有些惊奇,还是恭敬地喊一声“楚王殿下”、“喻大夫”。
待走到无人处,喻从意率先停下脚步:“这里就可以了。”
喻君成闻言也止住步子,先垂眼细细观察她一番。
喻从意本就不胖,来这两月更是消瘦许多,眼下遮掩不住的疲态。
他见她这样难免心疼,可这两月二人即便没打照面,也不代表他没有在关注她。
他知道她心甘情愿。
“今晚好好休息。”喻君成拉起她的手,罩在自己掌心,“预备后日晚上夜袭北羌,等这一战胜了便可班师回朝。”
喻从意没动,只是轻声应道:“殿下前线辛苦。”
“我知你还怨我。”他苦笑道,“无妨,我只有一事相求。”
“什么?”
“能让我抱你一下吗?”
喻从意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抬眼:“殿下对军中女医都感兴趣,这般荤素不忌?”
“我虽是楚王,亦是将士。”喻君成说着朝她凑近一步,“喻大夫,心理疗伤也很重要。”
“殿下这是什么病,非得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方式疗伤?”
“相思病。”
他说得一本正经,喻从意抽手后退一步:
“若人人都找我治这病,殿下说,我该当如何?”
虽早有心理准备,喻君成被她明晃晃地拒绝还是伤了几分:“殿下说,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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