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
庄篱愣了下,他把她当成鬼了吗?
上官月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自从那晚你救了我之后,我就一直想要见你。”
“王同在我楼船上,是因为这个缘故吗?他身上带着圣祖观的法器。”
“我知道一个说法,人在快死的时候气运低的时候,才能见到鬼,所以自那日后我很难见到你。”
“你是家里出事后,不甘心,飘来京城,想要洗冤吗?”
“我看过监事院的缉捕文书。”
“你第一次入我梦中,我就认出来了。”
“你……”
“停一下。”
庄篱听到这里抬手打断他,虽然听的糊里糊涂,但大概也听懂了。
上官月看到了以白瑛相貌做的缉捕文书。
在第一次入无梦之境的时候,上官月见到了她,认出来了。
因为在无梦之境她露出了真面容。
第二次则是在濒死的时候见到她。
所以上官月一直以为她是鬼。
白家的人都死了,她这个弱女子自然也活不下去了。
他能这样认为也不错,省了还要多解释。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待她说让他停下,上官月果然停下了说话,低头看着身前的女子,伸出一根手指。
“我再说一句。”他说,一笑,“原来你也在一直想办法见我。”
人鬼殊途,要见一面,不容易。
原来不只是他想尽办法,她也是。
虽然以前不相信有鬼,但也看过很多志怪,在楼船上也听过闲扯,知道一些鬼怪故事。
鬼都是惧怕日光,不能白日行走的。
现在为了见他,她冒如此之险……
庄篱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是能控制让人说出想法,但不能直接看到。
不过他在想什么也不重要。
“对,我一直想办法见你。”庄篱点点头,又说,“我也一直能见你了。”
梦里,现实里都见到。
只是梦里的小童记不住她,现实里,他那次又不肯看她。
上官月听了,脸上笑意更浓,意思是说她一直在他身边,只是人鬼殊途,没办法现身,更不能跟他说话。
“我知道。”他也点点头,他知道她一定在。
他知道吗?庄篱想,看他一眼,心海深处四岁的李余,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或许能有感觉。
这些也不重要,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她说。
上官月点头:“你尽管说。”
她冒着风险,白日出现,附身他人,也要来见他,一定是十万火急重要的事。
不管是是什么事,他一定在所不惜。
他这条命,都是她救的。
话说完,见她转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一块香料。
“你带着这个,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庄篱说。
上官月伸手接过,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后呢?”
眼前的女子眼睛亮晶晶对他眨了眨,比起画像,比起那晚昏暗夜色中,她的眼更好看,冷艳又灵动。
“就可以了啊。”她说,又一笑,“你睡觉,就能帮到我了。”
原来睡觉就能帮她啊,上官月说:“那这也太容易了吧。”
庄篱抬手咳嗽一声。
上官月感觉眼前如水波荡漾,原本清晰的女子的面容有些模糊。
“好了,时间到了,你快走吧。”
随着这句话,坐在门后的两个侍从站了起来。
她附身的时间到了吗?上官月再看她一眼,攥紧手里的香料转身就走。
迈出屋门,翻上房檐,再回头看,章家医馆后院有店伙计奔走,似乎要靠近炮制坊,但下一刻又似乎想到什么转身走开了,炮制坊内叮叮当切药声始终没停,热闹但又似乎隔着一层屏障。
上官月再看身边的两个侍从,见他们眼神渐渐凝聚,似乎微微怔了怔,再看向上官月。
“公子,我们进去吗?”其中一个侍卫低声问。
这是,已经忘记进去过了?
她怎么做到的?
鬼能控神智,抹去记忆?
这般厉害的手段,只有厉鬼能做到吧?
她已经成了厉鬼了啊。
不知她什么时候死的,但一定死的时候不长,短短时间成为厉鬼一定不容易吧。
上官月收回视线:“不去了,走。”他转身跳下屋檐,两个侍从对视一眼,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再多问,跟着跳了下去。
……
……
“公子,出什么事了?”
余庆堂里,看到上官月进来,蔡掌柜紧张地问。
公子来这里的途中突然调集人手,也没说去做什么,回来的也很快,看起来也不像跟人动过手的样子。
“没事没事。”上官月只说,没有向库房去,问,“有没有安静安全隐蔽的地方?”
蔡掌柜忙点头,带着上官月进了一间密室,等候上官月说私密的事,但上官月却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我要睡一会儿。”
退出来的蔡掌柜有些懵,怎么好好的要睡了?不会是身体受了伤?又中了毒?
他立刻紧张地去问那两个侍从,公子到底去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是到了章家医馆,公子说要进去……”两个侍从其实也有些懵,说到这里时,眼神还有些怔怔,“…..又突然说不进去了,就带着我们走了。”
章家医馆?蔡掌柜立刻让人打听章家医馆今天有什么事什么奇怪的人。
街面上的消息,余庆堂四通八达,很快就送回来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是东阳侯少夫人在医馆和章大夫研制香药。
东阳侯少夫人!
听到这个名字,蔡掌柜瞬间想到了旧事,先前,公子就让人去盯着东阳侯少夫人。
也是非常莫名其妙。
为此瑞伯很担心公子是对这个他人妻动了心思…
后来公子就不再提了,以为新鲜念头过去了。
没想到,原来,公子一直没放下。
这可不好办啊,蔡掌柜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
……
这也太好办了吧,只需要他睡觉。
是不是因为附身不能太久,不方便说话,要跟他在梦里见面?
上官月躺在密室内,将这一块香料举在眼前看,香料没有任何美感,也不是特制给他的,是匆匆从一大块香料上敲下来的。
他嗅了嗅,味道也算不上好闻。
这些都不重要。
没想到就这样见到了!
上官月忍不住再次笑。
他就知道,她一直在身边。
不过,好像忘记问她怎么知道他叫李余了?
还有,她知道李余这个名字是谁吗?
不过她连他的命都救了,这些都是小事,无关紧要。
不能再想了,要赶快入睡,上官月深吸一口气,将香料攥在手里放在身前,闭上眼,下一刻又睁开,香料这样放睡觉了掉了怎么办?
他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绳,其上系着小香囊,里面罩着那枚当年父亲留下的先帝赐的玉片。
上官月将香料塞进去,重新放进衣襟内,这才按着胸口再次闭上眼。
……
……
夕阳斜沉,伴着烟气袅袅,章士林对庄篱拱手一礼:“大功告成,只待制成线香晾晒,三五日内就可以了,多谢少夫人,辛苦了。”
庄篱笑着还礼:“为了挣钱,不辛苦。”
章士林哈哈笑,春月在旁嗔怪:“少夫人应该说为了救死扶伤。”
哪里真缺这点钱。
章士林含笑捻须:“论迹不论心,少夫人已经数次救死扶伤了。”
庄篱一笑,不再多留跟着春月上了车。
回避的弟子们也纷纷跑过来目送,在后嘻嘻哈哈笑“师父,真制成香了?”
章士林说:“那还能假的啊,这么累。”说着伸手按了按脖颈。
今天格外累,累的脖子还有些痛。
坐在马车上春月揉了揉脖子,看庄篱靠在枕头上。
“少夫人累了吧。”她轻声说,“街上人多,车走的慢,你小憩一会儿。”
庄篱嗯了声。
春月将斗篷给她裹好,又将脚炉塞在脚下,看着庄篱闭上眼。
马车晃晃悠悠,车窗外喧闹声声。
庄篱再次睁开眼,车马喧闹都消失了,视线里是空旷一片,然后看到睡在地上的小童。
庄篱忍不住攥了攥手一笑,果然有了标记就方便多了,不用东找西找,从梦境里连续跳,她自己亲手做的香引路,想来就来了。
当然,也要上官月配合入睡。
庄篱走过去,蹲下来端详睡着的小童,原来真是上官月啊。
忘了问他,是不是皇太孙。
不过也没什么,比如白篱变成庄篱,变成东阳侯少夫人,李余也能变成上官月,变成上官驸马的外室子。
大家都是原本的身份不能活,只能换一个身份活着的人啊。
庄篱伸出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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