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过度
第二日一早,正值休沐,周景云带着庄篱去跟东阳侯夫人问安,主要是为了说出门。
看到庄篱来问安,东阳侯夫人也没说不见,听到一起去探望一位同僚,因为家中有人生病,也没有阻止。
并且还多看了庄篱一眼。
似乎猜到他们要去做什么。
“人命关天,莫要逞强。”她只不咸不淡说。
庄篱施礼应声是:“多谢母亲指教。”
东阳侯夫人看着两人告退,忍不住对许妈妈说“我哪里敢指教她。”
许妈妈笑说:“少夫人这是好听话,您听着就是。”
东阳侯夫人撇嘴:“也没听出多好听。”
许妈妈说:“以后多听听就好了。”又主动问,“夫人你昨日收拾的箱笼,是给少夫人的吧,我让人送过去。”
知道经过薛夫人这一事,东阳侯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很感激庄篱,昨晚还准备衣料布匹首饰珠宝装了一箱子。
当婆婆的脸皮薄不好意思给儿媳妇道谢,那就当仆妇的说破吧。
果然东阳侯夫人扭着脸说:“送过去吧,趁着人不在家,免得当面嫌弃说不要。”
“少夫人怎么会嫌弃,今日出门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夫人给的。”许妈妈笑说,招呼婢女仆妇们去抬箱子。
来请安的周九娘见到了好奇追问,许妈妈讲述少夫人治病的事,引得周九娘大呼小叫,去告诉其他兄弟姐妹,又要去找庄篱学医,被奶妈婢女们呵斥着。
院子里外都变得热闹。
东阳侯夫人倚在罗汉床上,听着这热闹倒也没觉得厌烦,还忍不住笑了笑。
……
……
因为庄篱相貌被张择审视过了,这一次出行,周景云将车帘窗帘掀起,一路行来可以看到街景。
庄篱好奇地看着前方高高的牌楼,写着长寿坊三字。
“这边靠近西市,很是热闹。”周景云说,想着庄篱进京后几乎没出过门,便又说,“我们去西市逛逛买礼品合情合理。”
庄篱要说什么,车外传来招呼声“咿,周世子!”“你这是哪里去?”
周景云循声看去,庄篱也随之看去,见是两个中年男子骑着驴,身旁跟着仆从推车,装着一些器具。
“我们出城登山去。”他们笑说,视线也看向周景云身侧。
“这是贺主事和张侍郎。”周景云给庄篱介绍。
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云鬓低垂施礼。
“我与拙荆去探望朋友。”周景云说。
两人笑着说声好好,收回视线不再多看,与周景云告别,看着周景云的马车缓缓而去。
“那就是他的新妻子?倒是很般配。”
“周世子神仙般的人物,自然要娶个神仙般的美人。”
两人议论两句要催驴前行,有人从一旁的茶坊走出来,抬手施礼“贺先生。”
两人看去,见是一个青衫男子,年约四旬,留着美须,面容清癯,身后背着一架古琴,虽然穿着打扮简朴,但气度不凡。
“哎呀,这不是沈郎君!”贺主事大喜,忙从驴背上跳下来,又对张侍郎介绍,“当年的宫廷乐师沈青,先帝考校的时候,一琴夺魁,被封为状元,人称琴状元。”
当年的先帝奢靡,造就了无数醉生梦死的盛景,以及盛景里耀目的各种人。
张侍郎含笑施礼:“久仰大名,有幸今日见了。”
沈青还礼:“不敢不敢,小小伶人而已。”
“沈郎君不要自谦,技不分身份贵贱。”贺主事感叹,“当年请教沈郎君琴技,我颇有所得,本想着请沈郎君教授小女,只可惜郎君被蒋后嫉妒在先帝跟前受宠,将你赶出京城…..这一别快十年了吧。”
被蒋后赶出去的?张侍郎是长阳王登基后才进京的,不知道这些,没想到蒋后连伶人也容不下?
“过去的事不提了。”沈青说道,一笑,“如今陛下准备冬祭大典,请我回来了。”
原来如此,贺主事大喜:“太好了,又能听到沈郎君的琴声了。”
沈青笑着问两人做什么去,又似无意问:“适才那是东阳侯世子吗?”
听到两人肯定,他望过去,看着街上人群中的马车,垂帐薄纱透出两个并肩而坐的身影。
“当年的美少年更是风姿不俗了。”
……
……
周景云看着晃动的车帘,要继续先前的话题:“待到了西市…..”
“我们还是直接去林主事家吧。”庄篱说,打趣,“世子太耀眼,街上一走遍地都有熟人。”
周景云明白她的顾虑,虽然她的面容跟缉捕图不同,张择也没认出来,但人多眼杂,世上本没有万无一失的事。
“城内是不方便。”他说,“等改日我们去城外登山。”说到这里真来了兴致,“带上你的笛子。”
他还记得她说过山林间更适合吹笛子啊,庄篱一笑点头说声好。
林主事的家宅就在长寿坊最里面,一间小小的院落,点缀着花木山石,可见主妇精心打理。
林主事三十左右,清秀文雅,看到周景云和带着幂篱的庄篱,深深施礼:“多谢世子,少夫人。”
身后一个仆妇手里拉着一个男童,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童,女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四五岁的男童已经懂事了,跟着父亲一样郑重施礼,稚声说:“多谢世子少夫人探望我母亲。”
女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到母亲两个字,立刻哇地哭起来“我要娘,我要娘。”
伸手向内探身。
仆妇忙两只手抱紧她哄劝。
因为妹妹这一哭,原本还强装小大人模样的男童也眼泪汪汪起来。
此时婢女引着章士林从后边过来了。
看到庄篱,章士林没有惊讶。
“我原本就想去请教少夫人。”他说,又对周景云一礼,“多谢世子开明。”
他虽然想去请教,但知道庄篱毕竟是侯府少夫人,怎能抛头露面去行医,没想到林主事去求了周景云,更没想到周景云竟然愿意陪同妻子来。
周景云说:“姨母的病多谢章大夫尽心照料,我也只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将心比心。”
章士林含笑点头,不再客气。
“少夫人也知道病情了吧?”他说,叹口气,“林夫人又睡着了。”
林主事急道:“不是让人陪着她说话?”
跟出来的婢女眼泪汪汪:“郎君,我们陪着娘子说话,说着说着,娘子就睡着了。”
林主事喃喃:“入睡越来越频繁了。”
因为是女眷,周景云便不进去,由林主事陪着在客厅喝茶,庄篱跟着章士林由婢女仆妇们陪着进去了。
“不仅是入睡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难叫醒了。”章士林低声说。
说话间进了内宅,看到一个美妇人斜在胡床上,闭目安睡。
婢女上前唤了几声娘子,妇人沉睡不醒。
章士林看庄篱:“少夫人试试脉。”
庄篱上前由婢女摆好脉枕,牵过林家娘子的手诊脉,一面仔细查看她的面色。
林夫人生的十分娇艳,睡梦中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笑意,可见心里没有烦忧。
不知醒着是什么样子?
庄篱收回手,问章士林:“有金针吗?”
章士林点头,从一旁药箱取出金针匣,庄篱从中捏起一根。
“少夫人要渡哪个穴?我先前渡针过——”章士林说,话没说完,就见庄篱将金针刺入林夫人白皙柔软的指尖。
章士林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不是什么针灸,而是要把人刺醒!
伴着血珠绽放在指头,林夫人也发出一声低喃,幽幽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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