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今日吃什么是很没必要的话题,晚些时候有宫宴,吃什么也不是自己选的。
说起来,从下山时知道此行要去皇宫开始,宋时瑾就一直在期待了。
千机道坐拥险峰数座,楼宇起于绝壁,是很标准的世外仙门的模样,恢弘俊逸。
可人间富贵就不一样了,宋时瑾从前在千机道藏书的考工志上看过图画。
那叫什么来着。
金顶映日,琉璃辉光。
谁知道一来就在邪乎的深山老林干活,一直没来得及亲眼看看。
望着面前巧夺天工的宫殿楼阁,栏杆外竟有小湖,乐人乘小舟演奏,乐音悠扬,乘水绕梁。
景致很新鲜。
可惜人却无趣。
宋时瑾坐在时瑜身后,左边是个摆脸子的时青山,右边是笑容宽和同官吏寒暄的时南。
时川领着其他人在偏殿席面,由肖尧作陪,而不知道为什么被点名留在了正席的宋时瑾此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好把目光投向面前的桌案。
珍馐佳肴,连器具都精美非凡,只是光看菜肴样子,有些认不出原本的食材。
见四下众人没有动筷的意思,宋时瑾咽了咽口水。
“封山大典,实在是本王心头头一件的大事儿,仰仗诸位了,敬诸位。”
肖凤舒仰头饮尽盏中佳酿,座下众人也纷纷以酒相属。
也不知道这些人不吃饭光喝酒是几个意思。
眼瞅着几轮觥筹交错下来,面前汤羹都没了热气。
宋时瑾心中哀嚎,一双眼睛巴巴望向上座的主人家。
肖凤舒挂着一张笑脸,刚放下手中酒盏,就感受到了时瑜身后那道存在感十分强烈的视线。她有些不解,半晌见是四下无人动筷,这才了然。
有些好笑,象征性地先动了几筷,示意座下众人自便,又吩咐宫人布菜,肖凤舒才借口更衣离席。
见肖凤舒离开,殿中众人的氛围似乎霎时间变得轻快了些,四下传来交谈讨论的声音。
宋时瑾尝了两口面前的菜,味道很好,可惜冷掉了,炸物也吃起来软塌塌的。
虽然有些冷了,但还是吃完了桌案上食物的宋时瑾正打算同师姐说两句话,却见一宫人过来,附在时瑜耳边轻语。
“知道了,小瑾,我去去就回,莫乱跑。”
时瑜闻言,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回头安顿宋时瑾。
宋时瑾眨眨眼,看了看时青山,又看了看时南。
“那我能去找时川师姐吗?”
时瑜犹豫片刻,那宫人乖觉道:“过了连廊就是偏殿,方便得很,小的让人送少侠去。”
“劳驾。”时瑜抱拳谢道。
“贵人折煞小的了。”
宫人连道不敢,吩咐了人来接宋时瑾,自己领着时瑜离开了。
跟在一名宫女的身后,宋时瑾悄悄打量着大殿外的园林。
这时节里早没什么合时宜的花了,枝叶间一朵朵的,都是用细绢手工扎成的小花,比自然的还要鲜亮,只是这功夫实在细碎繁琐。
“这花。”宋时瑾突然开口,指着园林的方向:“都是你们一朵朵扎的呀?”
宫女闻言,愣了愣。
“是天巧局的匠人做的。”想了想,那宫女小心答道。
“好辛苦。”宋时瑾感叹:“不过当真好看,是今天那个晏明王的主意吗?”
“是宫里一贯的规矩,殿下没有特别交代,只说「照旧」。”宫女道:“前头就是偏殿了。”
“噢,多谢!”宋时瑾收回目光,谢道。
“贵人言重。”
偏殿里的席面比方才宋时瑾所在的正殿要小上一些,但精致富丽不减分毫。
上宾处,坐在千机道首席的时川由肖尧和几名已经休整得差不多的皇子作陪寒暄。
肖尧为人豪爽,行事江湖气重,拉着时川就要继续倒酒。
虽然酒量不差,但确实有些喝不下去的时川忽然回想起分席时,时南连连谦让,将偏殿主客的位子让给自己时候的样子。
原本不知为何,现下反应过来。
准没好事儿。
我呸。
“小酌怡情,过饮伤身啊。”
心底暗啐几声,时川强笑着按住自己的酒盏。
“诶,不能这么说。”肖尧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酒逢知己,千杯尚且不够!”
想着肖凤舒交代自己一定要同千机道交好,肖尧给自己满上,自信地笑笑,仰头一饮而尽。
“本王先干为敬!”
一定把客人招呼好!
时川恨得牙根子都痒痒,装模作样给自己斟上半杯,装作满了的样子喝下。
座下一众人纷纷叫好。
宋时瑾听得连连皱眉,打算推门进去。
时川师姐最烦这些应酬,平日里去富户官员府上办差,宴请一向能推就推,更别提被围着劝酒了。
这时,忽然有道声音带着凑趣儿的意味响起。
“哈哈哈,时川大家爽快呀!怀生,来,给哥哥满上!美人在前,我也同美人喝一杯!”
殿门外,宋时瑾大怒。
好无礼的东西。
还有,怀生?
烧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来赴宴啊。
宋时瑾上前,对着想要通传的小黄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听见殿中并无人应答,气氛有些尴尬。
半晌,有人试图起身圆场:“敬元殿下吃醉了,怀生殿下现下病着呢,快别这样。”
说着,就想亲为肖敬元满上。
“……滚开!”见有人劝和,肖敬元气焰不降反增,一把按住酒壶:“今儿个都高兴,只他一个病痨鬼要扫兴不成?哪里是不给我斟酒,这就是不给皇兄面子,不给美人面子!不给那什么,千什么道的面子!”
这话实在猖狂。
听得肖尧与时川眉头齐齐一皱。
可肖敬元自己不觉得,身边还有几人小声应和,撺掇推搡着神色有些萎靡,伤病未愈的怀生起身斟酒。
跟时青山一个德行。
宋时瑾撇撇嘴。
不对。
比时青山还坏些,三滴马尿跟打了鸡血似的。
扑通一声,殿中传来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吵闹间,本就意识有些模糊的怀生被推倒在地上。
怎么还动手?
“面子?你有多大的面子?!”
宋时瑾年轻气盛,哪里能见得这样欺负人,不等小黄门帮忙,自己一把推开殿门。
“给你倒酒是千机道的面子?想和我师姐喝酒,你是什么东西?”
宋时瑾三两步迈至肖敬元面前,夺过酒壶:“还让他给你倒,消受得起么?”
说着,一扬手,满壶的佳酿浇了肖敬元一身。
宋时瑾扔下酒壶,擦了擦手,撇嘴道:“嘴这么脏,涮一涮罢。”
哐当。
酒壶掉在地上,满堂死寂。
“你——!”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肖敬元怒极,提拳便要冲上来与宋时瑾拼命。
“小瑾。”
时川放下酒盏,把摩拳擦掌,脸上写满了“怕你不成”的宋时瑾叫回自己身后。
“千机道庙小,怕是充不起皇家的脸面。”时川看也不看肖敬元,只望向肖尧,笑道:“只是没成想殿下家风豪爽,当真是兄友弟恭。”
时川这话说得也重,起码在殿中众人的常识中,是没有人胆敢议论皇室“家风”的。
而先是宋时瑾泼酒,后是时川护短,二人行径显然都突破了这个常识。
“皇兄?!”
盛怒的肖敬元没想到有人敢这样同肖尧讲话,他自信肖尧会为自己出头,大叫着,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肖尧身上。
场面闹成这个样子,肖尧也有些头大。
要知道,这些制衡啊,人心啊的事儿,肖尧一向有些应付不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千机道的人打了皇家的脸,不给自己面子。
不过好在宴前肖凤舒逮着自己交代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肖敬元一个人,并不能代表皇家的面子。
非但不能,这人还骑在怀慈弟弟的头上颐指气使。
这是在拿自己当枪使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lwxs6.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