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天色有点暗，沈清歌坐在吧台里，第三次尝试开口：“那个……唉算了。”
江洇靠在吧台不远处的座位里，眼皮都懒得抬：“到底想说什么？”
沈清歌的眼神在江洇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很久，还是放弃了：“没事。”
江洇无奈：“我总共坐了不到二十分钟，这段对话已经重复三次了。”
沈清歌打量着面前长相出众气质温和的男人，脑子里都是下午那个又灿烂又难过的笑容，咬咬牙还是没忍住：“就……你们学校，有没有小女生喜欢你？”
江洇刷着微信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没有啊。不过我们教研组有个男老师，文科班一个女生特别喜欢他。”
“你不是教物理的吗？”
“是啊。”江洇笑笑：“高一不分科，那个女生高一就喜欢他了，我们听见过学生喊她嫂子。”
沈清歌的表情裂开了一秒，江洇奇怪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清歌说：“这几天一直来店里的那个小女孩，今天指着物理卷子跟我说她喜欢老师，那表情别提多难过了。”
江洇顿了顿，没有继续问下去，淡淡地补了句：“那确实挺难过的。”
沈清歌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波动，又觉得这件事怎么可能这么巧，干脆放宽了心丢掉了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猜想，转而扯起了干女儿：“给棉被的压岁罐头收到了没？”
江洇锁上手机，有点头疼：“收到了。我妈天天给吃罐头，现在都不愿意吃猫粮了。”
沈清歌乐呵呵地说：“没事，干爹给她买。”
江洇斜睨着他：“她闹脾气你去哄啊？”
“不哄，我恐高，没办法去空调上捞她。”
江洇懒得理他，又继续刷着手机。
林惜南把碗筷丢进洗碗机里，洗了手敲开了林溪北的门：“跟我出去一趟？”
林溪北正在快乐游戏：“去哪？”
“二中对面，我去收拾一些东西回来。”
林溪北换了个姿势躺着：“行，等我打完。”
冬天的风近乎刺骨，林惜南抱着一个小小的热水袋走了二十分钟，最后几乎是飞进了单元门里。
林溪北叹息：“让你多运动，一身肉一点都不抗冻。”
林惜南没力气骂他，颤巍巍地按下了15层：“我一会儿要多套一件羽绒服再走。”
电梯门缓缓打开，林惜南摸出钥匙就往锁孔里戳，好不容易打开了门，听见林溪北在身后问：“这是你快递吧？”
消防栓下有一个纸箱，包装还是完好的，林溪北伸出一根手指，把快递箱翻到了有个人信息的那一页，缓缓念出来：“收件人，林溪南同学。这什么啊，估计放好几天了。”
林惜南怀揣着对热水的期待，径自进了屋：“抱进来吧，可能是之前买的东西没改地址。”
她给热水壶插上电，指挥着林溪北去给衣柜里的大衣塞进箱子里，从柜子里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冲洗干净。
林溪北慢悠悠地把衣柜下面的行李箱找出来，随便扯了几件大衣丢进箱子里，林惜南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躺在地上的行李箱被三件大衣占的满满当当。
“有没有可能，这个箱子有点小。”
林溪北暴力地卡扣按上：“有没有可能，是你衣服太多了。”
“……”林惜南沉默了一瞬：“对，我的错。”
一杯热水灌下去，被冻僵的双手慢慢活络起来，她把书架上的两套卷子塞进包里，收拾完之后检查了电源和门窗，最后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副毛茸茸的手套：“可以了，这幅手套一会儿能保住我最后的温暖。”
姐弟俩顶着寒风又坚强了二十分钟，林惜南洗完热水澡后躲进空调房的那一瞬间，暗自决定开学之前都不会在天黑之后出门。
太冷了。
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快递盒，她踩着毛绒拖鞋坐到了飘窗上，慢悠悠地擦着还滴水的头发，顺手从笔筒里拿了把美工刀，从外向内轻轻一划。
不算小的箱子里有一个盒子压着一个袋子，林惜南有些疑惑地合上纸箱，找到了个人信息。
收件人：林惜南同学
寄件人：江
名字的第二个字被隐去，林惜南还是愣在了飘窗上。
是江洇寄过来的礼物吗。
江洇为什么会有她的地址。
她按下脑子里纷繁的猜想，突然有些不敢拆这个快递。
就这样干坐了好一会儿，林惜南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毛巾随着手上的动作，顺着长发滑到肩膀上。
是一个包装很精致的背包，看起来就很像是小女生会喜欢的款式。
下面压着的塑封袋里包着一个白色的玩偶，林惜南把袋子拆开，做工精致的小兔子垂着耳朵躺在她手里。
她在箱子里翻看了一会儿，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寄件人身份的东西后，把目光投向了白色的背包。
背包里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和一张明信片。
她没有去看盒子里有什么，直接抽出了那张明信片，翻到了背面。
漂亮又熟悉的字体，黑色的水笔写着好看的称谓，林惜南的眼眶有点烫，死死地盯着这张明信片上的寥寥几个字。
“南南，生日快乐。”
“——江老师”
数日以来堆积成山的委屈在此刻突然崩溃爆发，随着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明信片上，林惜南咬着牙哽咽，努力地不发出声音。
翻滚的难过在胸口唤起一阵阵的抽痛，下唇几乎要被咬破，她小心地擦掉被水迹浸湿的地方，翻身躲进飘窗的角落里，把脑袋埋进胳膊里。
这个姿势让心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嘴角在胳膊下不自觉地扬起。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也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那些被她以为是一句哄孩子的玩笑，原来也并不是一句玩笑。
这么多天的难过和低落，原来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去取快递，没有回家。
这个理由荒唐到近乎可笑。
不久之前，她指着对面的小区说，我就住那儿，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钱主任在门口骂人。
再之前，她在办公室托着下巴抱怨说，早上出门的时候电梯坏了，她跑了十五层楼下来的。
猜到她的住址实在是太容易了，也或许江洇只是随便找了个她相熟的好友问了一句地址，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有放在心上。
长久以来，林惜南并不曾幻想过自己能和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她只是想喜欢江洇。
这样一份不敢奢望结果的喜欢，随着时间的沉淀，让江洇在她心里变的近乎神圣。
而天神慷慨地俯身，供她染指。
她伸出手，就是大忌。
毛绒玩具被她摆在床头，背包被她小心地装好放进柜子里，盒子里的星月项链放进抽屉，唯有那张明信片，被她放在了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林惜南觉得，就算只有这张明信片，连日的不愉快也能被一笔带过。
-
手机在床上响起，江洇回头看了一眼就转回了身，努力把躲在空调上的棉被拽下来。
棉被，喵如其名，身子像棉花一样软，胆子也像棉花一样软，发过最大的脾气就是一巴掌把水杯拍翻，然后躲进茶几里面。
自从江洇过年回了父母家，茶几下面堆满了水果零食，再也没了棉被的藏身之处，喵小姐就盯上了家里的橱柜和空调。
立式空调可以直接跳到电视柜上，但是挂式空调下空空荡荡，棉被从衣柜跳上去之后，再也不敢下来。
江洇试探着拽着猫爪子，小心翼翼地把猫捞进怀里，没脾气地哄着被吓坏了喵喵叫的棉被。
手指插进柔软的毛里轻轻挠着棉被的脖子，江洇探过身子拿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微信消息。
废物点心：老师，我今天刚看到快递，谢谢老师还记得我的生日。
他几乎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快递是好几天前就寄过去的，地址是他找张然套出来的，消防栓明明签收了这个同城快递，他却一直没有收到小点心的微信。
江洇都要觉得消防栓是不是也喜欢小女孩儿的东西了。
他单手打字，礼貌地回过去一句：“不客气，十六岁快乐。”
手机还没放下，电话就打过来了，江洇一手抱着猫，接通了电话：“喂？”
这是他第一次通过手机听筒听见林惜南的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电流声还是怎么回事，林惜南的声音有点沙哑，只低低地喊了一声“江老师”，就再也没声音了。
江洇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终于挑起了话题：“怎么不说话？”
“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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