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地下有许多层，一般都是用来关押敌对组织的人，那些人在被抓到这里后多少会流点血受点皮肉之苦，也就难免充斥着血腥味，酝酿久了，味道就变得古怪，何况这里还是使用中的状态，腐败的过去叠加新鲜的现在，味道也就越发奇怪。

这个时候我不由庆幸研究员们没有特地为我加强嗅觉系统，而是强化了视觉。

那些逃窜的成员在离开的时候顺带着把电源也给断开了，这导致现在的过道里漆黑一片，除了荧光物质仍旧发着光，为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提供了一份绿油油的照明外，再没有一盏正常工作的灯了。

不过这对我影响不大。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被强化了视觉，所以我能够看清路。

跟着他们的脚印，我摸索到了地下室的出口。一路上并不是真的那么顺遂，我从许多紧闭的门扉前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呻吟和辱骂，和哀求。

一跨出这道门，恍如跨越了世界。

底下阴暗湿冷，门外虽说不是光明温暖，却也温度适宜，灯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先前慌慌张张逃出来的人此刻已经躲到了其他人的背后，顶在包围圈里、拦在我的前面的是全副武装的异能者，在他们的背后，还有许多的人手持武器戒备着。

“你们真的要对我出手吗？”

没有人回话，我只从他们的面上看到了犹豫。

看得出来，在灯光下我的面孔完全呈现在他们眼中，这张熟悉的脸让他们顾虑重重。

赭色的发，蓝色的眼，还有几乎完全一致的五官形状，都让他们对我的身份有了诸多联想。

不知道是前进还是后退，一时进退维谷。

他们不采取行动不代表我就要跟着他们在这里一起扮演雕像，但当我试图前进一步时，他们又下意识阻拦，我不动敌不动，我一前进敌就堵。

一时间我们就僵持在这里。

进度条卡住了。

好麻烦。

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那么不自量力，他们在看见我的脸的时候应该就清楚我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我极有可能有着和他一样的异能力。

作为港口的一大杀器的中原中也，这些和他相处同一组织人应该再明白不过了，不是吗？

秉持着最后一次机会，我再度问了一下，“你们确定不后退吗？”

得到的是无声的拒绝。

那就没有办法了。

我要回去，那就势必要推进进度条，而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妨碍我。

先说一句对不起了。

然后……

暗红色的光芒萦绕在我的体表，衣角、发尾在污浊的作用下漂浮起来。

对面的那群人很明显惊恐起来，在我呈现这幅熟悉的姿态后，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包围圈扩大了。

污浊很强大很好用，但是对我的身体造成的负担也很大，恍惚间我似乎能够听见重力压迫内脏、能量压榨细胞时发生的哀鸣。异样的花纹在皮肤上生长，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它们诞生和蔓延时带来的灼烧，烙印在我的神经末梢上，先是皮下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般又痛又痒，然后是过度的刺激引起了肌肉的痉挛，之后就是麻木的痛苦。

身体在崩溃，异能力发动的每时每刻都在推进我迈向深渊的步伐。

毕竟只是复制品，异能力也不过是用技术强行切割粗暴地灌入的一部分，我能够发挥同样的威力，代价就是我的生命。

研究员们一开始就不是按照寿命最大化来制造我们的，只要在寿命耗尽前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就像我之前的那些[中原中也]们一样。

人群在看清我的异能力表现后越发躁动，然而即使恐惧万分也依旧没有后退。

我知道，在港口这个组织里，违反命令擅自逃跑不是一个好选择，事情结束后他们可能会迎来比死亡更惨痛的惩罚，也许在事发时阵亡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这件事情，我只知道，在污浊启动的每分每秒里，我都在氪命。

而我不知道，如果在进度条满了之前我就先一步氪完命，我的结局会怎么样。是能够回去呢？还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我不能赌，我也赌不起。

我靠着污浊，即使刚出现时握在手上的武器被收缴了，对付这些人也无所畏惧。

除了武器，用来遮掩面容和辅助行动的面具也都被拿走了，总之，除了贴身的一套衣服以外，我也就只剩下脖子上没办法解开的束缚了。

不愧是在横滨混过的人，即使因为这张脸精神动摇，也没有因此而手下留情。

不像我，哪怕得到了加持，还需要自我暗示才能狠得下心动手。

但，有的时候数量不重要，质量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我手无寸铁，但是杀伤力远大于那些人，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手持武器的普通人，我只用了一次横扫，他们就痛苦得都倒下了，徒留一地呻吟。

之前围绕着我围了一圈，现在还是围着我一圈，只是由竖着变成了躺着。

但是区别不大。

跨过蠕动的人体地毯，我继续向上前进，同源的能量吸引着我，把我牵引过去。就像月球被地球限制，地球绕着太阳转，质量更高的物质掌握着更大的引力。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他就在上面。

***

“中原干部！您带到地下室的人越狱了！”

“什么？”

中原中也走到一半耳机上就收到了属下传来的消息。

说实话，他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耳朵听到的内容的。

一个是0429在被控制住后就一直保持着乖乖的态度，甚至有种自毁倾向的服从；另一个就是竟然有人敢在港口的地盘上暴力逃脱的难以置信。

他皱着眉，加快了脚步。

“边走边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人阻拦了，包括异能者，但是效果不大，最新消息，他只是一击就让围堵的人倒下了。”对面很安静，甚至能够听见汇报人员的清晰单调的呼吸声，还有一些轻微的环境噪音。

听到所有人都倒下后，中原中也一顿，声音立马沉了下去，“死了？”

“目前没死，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停下了，耳机那边传来活人的哀嚎，数量很多，连成一片痛苦之音。

中原中也反而松了口气，“让他们先撤，不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你现在在现场？找个地方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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