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书听雨眠。
一晃已是十一月,宫里为迎新年,彻底忙了起来。
其他公主倒没什么新鲜的变化,唯独是玉真,临过年了反而又搬了出去。除了白日在宫里点卯帮忙,便是赶在宫禁之前,离宫回府。
圣旨还没下来,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知情的几人知道:玉真这是要趁着过年前命仆人们桩桩件件地将行装通通收拾好,一件不能落。
不同于上次只办红妆,这一回,玉真是下定了决心,断绝退路般,彻底地将整座府衙腾空了出来。
夏时隐知道,玉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将用余生守护她的封地,她的祖国,这是她的选择,明丽晃晃,正大光明。
玉真出府后也没有再与往日的故交蜜友来往,倒是周楼破天荒的、连着天儿地登门拜访。
玉真初初还见了两次面,在得知周楼是为求见夏时隐后,她的唇角轻勾,目光幽深玩味,将人晾上半天才笑而不答地送了客。
就这样,周楼竟还是锲而不舍地来,到后来是玉真先烦了,干脆闭府谢客,拒绝的意味无以言表。
一晃一个月,雨走走停停地下,整个上京都是潮湿灰色的,所有人都在沉默而隐忍地前进,有了新的面貌。
玉真的行装收拾完毕。
萧子钰的风寒痊愈。
周楼的膝盖骨开始渗冷。
夏时隐消失了一般不曾出宫。
上京的冬天彻底深了。
一场变化渐渐真实起来。
周楼也彻底感受到了:整个夏朝皇室对他的态度已悄然改变。是大公主玉真不理,是太子爷不理,是所有地方都告求无门。
周楼曾经很相信夏时隐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会获得夏朝皇室的支持与祝福。
可是当他彻底与夏时隐失去联系,当他站在高高的宫墙外,只能望着高墙上的守卫时,他发现自己的心里除了不甘......
好像在痛。
那痛苦让周楼陌生,是他在收到从宫里送来的十几箱物件儿时,他迷茫地翻开,看到了许多连他都不记得的物件。
只觉得心如被捅了个口子,里面的野心与冷漠开始一点点下漏,直到心里彻底空了一般的,无措而沉痛。
周楼才渐渐地明白,也真实地感受到:原来夏时隐很爱他。
她看着骄傲跋扈,没心没肺,对他也总是没个好声气儿,他一直以为夏时隐爱的是他的顺从与好指使,可原来,她最最在乎的是他这个人。
而他也没想到:原来自己也很在意夏时隐,不只是利用。他为她而做的许多事,其实是心甘情愿的,他想她高兴,也有过快乐。
周楼的发现让他更渴望尽快地夺回周国,以国聘迎娶夏时隐。
若无路可走,就自己走出一条路!
周楼开始加快步伐,让自己的眼线离开楚国,离开夏国,走到周国,占领他所需的必争之地。
就算是露出些马脚也没办法了,将发现的人杀了,毁尸灭迹就行。
周楼不能再为周全,而步步慢行了。他必须避免:若再这么拖延下去,一旦楚明霁拿下楚国,他将彻底失去夏国的助力,失去夏时隐。
——毕竟如今,夏时隐不肯见他,太子也不再用他,他看着沈珂被一次次重用,看着太子扶持了另外两个新贵。
他等不了了。
“周楼。”女人的声音从一片灰色里传来。
周楼听见有人叫他,他转过目光看去,见大公主的马车刚从宫里行出来,大公主仪态万方地坐在马车上,开了车窗看着他。
周楼身形一顿,他走前几步,很是情切诚恳的仪态,朝玉真恭敬行了个礼,“大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公主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似讥讽又似钦佩,她道:“这都一个多月了,你竟能天天来宫门口守着,我都要被你感动了。”
周楼抬起头,很犀利地看了大公主一眼,笑意中又带着些不平的棱角,“大公主,我真是拿不准,小隐究竟是不愿来见我,还是您从未与她提起过?”
玉真听出周楼语气里的小性子,她有些意外,忍不住上下将周楼打量了好几番。
这样一个带着假面的人,竟然愿意取下面具,将自己的真感受拿出来,玉真突然有些相信:夏时隐这些日子的确是改变了他。
曾几何时,周楼身为质子,面对夏国皇室,为了苟活不得不削足适履,将尊严打磨,变得真诚而柔和,卑微又虚伪,可自夏时隐回宫后,用好些手段激了他几回,哪想到竟真灌溉成功,让周楼又有了冲动血性。
玉真笑得很是冷漠,不咸不淡道:“楚国今年会来使臣,与我朝共商联姻一事。小隐如今不便再与你来往了,这是宫里的意思,不过......”
玉真将余音吊的高高的,带着几分兴奋,“小隐说要去当尼姑,她已经在给自己找庙了,你信吗?哈哈哈——”
周楼的声音如冰,刺的人心头一冷。“大公主笑够了吗?”
玉真的目光如冷笑,漠然横了周楼一眼,她的鼻尖漫出一声蔑哼,挺起身高傲地将身子退回几寸,任侍女紧紧地关上车门。
“来我面前耍什么横?你有本事去救她呀,去娶她呀,呵。没用的东西。”玉真的声音隔着车壁模糊地透出来。
长龙一般的车队缓缓地离开,隐形地碾压着周楼的努力与自尊,从容淡然地近乎嘲讽。
周楼的拳头攥成一团,他望着玉真的马车,恨不得万箭乱射,将里头的人杀死,他望着高高的宫门,恨不得杀进去,将所有不再支持信任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砍了。
他痛苦,想报复,曾经是因为这个国家看尽了他的落魄与不堪,如今是因为这个国家不再如他所愿为他所用。
一个月过去了,周楼终于得到了很确切的答案。
所以楚明霁最终还是以一个绝对卑鄙的手段,获得了夏时隐吗?周楼心里的恨意无限滋长蔓延。
才停了一会儿的雨又下了起来,阴沉沉地往地上砸,往周楼的脑袋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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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绒一般的雪飘了下来,覆盖在枝桠上,白茫茫一片,唯红梅开的格外鲜艳,一朵朵凌寒独绽,将黄漆古寺衬得别致的雅。
供人休憩的厢房内因烘了火,如春暖和,一身珠翠锦绣的夏时隐坐在其上,抱着一支手炉,静静望着屏风后的两个人影。
新月正烹水煮茶,她端起一杯走过去,恭敬奉给底下的侍女,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姐姐辛苦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这侍女正是玉真身边最贴心信任的一个,她的嘴角荡起一抹得体的笑意,朝屏风后倩影绰绰的的夏时隐回了个谢礼,才接过茶。
热茶的雾气漫在侍女的脸上,她语气肯定道:“这都一个月了,萧子钰告求大公主无果,早已心急如焚,现下好不容易打听到大公主今日来寺里烧香,她就算不辨真伪,也是绝不会放过此次可能的。”
那侍女说着,又很细心地提醒道:“新月一定也检查仔细了吧?你们宫里有不少萧子钰见过的侍女,今日决不可露面,仔细被她发现了。”
“姐姐放心!”新月只差没拍着胸口打包票,又与她小声求道:“倒是您寻来的帮忙放风的宫人,待见到周楼的行踪靠近了,一定要记得放暗号提醒我们。”
“这是自然。”那侍女毫不犹豫,她深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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