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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在我们头上撒野

夜浓风露轻。

粮仓内有步兵层层谨守,粮仓外有铁骑们重重巡视,半丈篝火,火光熊熊,照的天地近乎昼日,方圆三丈内一目了然,藏不住半点踪迹与猫腻。

夏时隐的侧脸冷硬异常,如此刻青灰色的天,雾化不柔,宛若以钢刃切刻出的那般直利锋锐。

“哒哒哒哒哒——”马蹄声疾驰而来,坐上锦衣片刻而至,身轻如燕翻身下马,两三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禀公子!尹园起火,纵火之人已悉数被抓捕,为首的正是那陈姓指挥。”

“好。好好。”夏时隐绷了一晚上,如今心头一松,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悄悄抹了抹手心汗渍。

幸好,她就怕欲阻挠她作战之人,将歪心放在了这些军饷上,是以才在将自己的人剥了小半散进部队里巡防观察后,又出于安全地抽了泰半人马派来此地看守。

这一通布置后,便使得尹园人手短缺。夏时隐又让所有侍卫将院外紧紧守住,故意做出副戒备森严的样子,实则是有意露出这么个大大破绽:虚有其表,若是有心人,自能猜到院内的疏忽。

这陈世杰倒也给面子。或许说,是够聪明。

夏时隐心间一桓,她轻笑一声,兴味问道:“陈世杰可有想要逃走的举动?”

锦衣眼中闪过惊异,火烧钦差终归不是小罪,他本来还在猜测这陈世杰是怕手下人心生退意,临阵倒戈,是以亲自上阵监工施事……难道不是?

锦衣半是回忆,抱拳秉道:“陈世杰也算是束手就擒,他的面色……也是出奇的平静。他让我给您带句话!”

夏时隐嘴角一翘,笑意其味无穷,她近乎肯定道:“大意可是‘不劳烦新姑娘了,纵火终归是危险事,吾愿效犬马之力,祝上官事事如意’。”

新月前几日亲身悄行地买了十几桶油与十几个火星子,就差没将“生事歇战”这一心声广而告之了。她有意做给有心人看,陈世杰自也猜到了夏时隐这回的真正意图:仅为借一场事,抓住几个人。

陈世杰定也猜到了自己就是在案的祸首之一。自那日在厅上暗自生事,又被夏时隐指名道姓地点出来时,他便料到自己难逃一劫。

可这不是死局,也用不着破釜沉舟地反抗,新月捧给他的那杯茶,便是夏时隐给他的机会。

他一番横计,干脆顺藤摸瓜地猜测夏时隐的心意,自己主动跳出来放火,即承认自己的过去,同时也全了夏时隐的心意。

戴罪立功,好歹算是知错能改,回头是岸。

“吴指挥已经赶到救火了吧?你可将陈世杰藏好了?”夏时隐的目光沉沉,“这事儿轮不到他来顶罪。”

陈世杰这回出手,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总归是个态度。正所谓二桃杀三士,待她走后,也不能由何都尉独掌不是?

也是该拿个对手来震一震了,互相钳制、互相监管。也许也不用等太久,就看她临走前何都尉能交给她什么,陈指挥又能交给她什么。

“公子放心!”锦衣量着夏时隐的态度,继续禀报道:“早在吴指挥到来前,我们便将府里处理干净了!只是......这儿有重兵把守,公子不如去趟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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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园位于城中心,大火熊熊,所有家户虽受置宵禁闭门不出,可听着外头的救火声,呵斥声,一个个心神俱紧,都俏俏备好了水桶,留在庭中观望。

营中也能一览无遗,除了负责防城的营队纷纷出去救火,其他士军都被留在了大营之中。

众士兵乌泱泱聚在一起,骂声如浪,层层叠叠,人影在火光中摇徊,如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

夏时隐到来时,正是喧嚣与火势被灭尽的尾声。

众士兵望着马上洁净白衣,见她目光冷淡,态度轻松不屑,众士兵的心神如在狂风下被石头轻轻盖住的草,一紧又一送,终归是定下来。

自觉让出道路,任夏时隐长驱,还以为上官定要回房里与都尉、指挥使们重新谋划,哪想到跟来的人竟将集结台上的席位搬到了场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钟兴察觉夏时隐是想让所有人对来事知情,便朝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使了个眼色,令众人领头默契地散开,将场中包围起来。

所有指挥使们跟着夏时隐轻手轻脚走近了场中。临战前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如今都是拈轻怕重,心慌意乱。

夏时隐走到首端,她回过身,看向最末尾被火熏的灰头土脸的吴难,古怪轻笑一声,指明道:“吴难,你不准备认错?”

吴难的一腔情绪早已翻江倒海,听了这话,他瞪着眼呵呵冷笑两声,干脆摆着步子走上前了。

“上官不必阴阳怪气!要剐要罚,我自领罪!”吴难态度颇为硬气道:“只是有些话,便是拼着得罪你我也要说!”

“你说的再好听也没用!打仗就是打仗,是要死人的!”

“好端端一个太平盛世啊!你非要战、要赢,你好大的脸!”

“这些天民心惶惶,有人怕输,有人怕死,他们有的躲在屋里,有的更是往外逃,整座城没了活力,跟死了一样,你看到了吗?”

——所以不是看不到百姓们的胆怯与畏缩,只是自大地理解并原谅了他们的动摇与懦弱;所以不是看不到城里百姓的离奇流走,只是自以为是地想象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百姓手无寸铁,又有什么罪?

所以才会滋生出为苟活乱阵的懦夫与叛国之辈,所以才会纵让出安插在边境的异心兵卫,与楚军里应外合,一夜破城。

可笑啊!可笑!穿上一身“百姓”的衣裳,武官们就都“善良”地、体谅地让步了?死了算了!

“拿将士的生死搏功名,像你这样的贪功冒进之辈,我见得多了!你当这场火是怎么来的?就是有人不想战,冒死也要为满城的百姓拼一把!我是不愿追责的,你要罚就冲我来!——哼!我看呐,明天也别打了!以后都别打了!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大闹后深静的夜,所有动静都长了脚,顺着风疯跑了出去,所有士兵听的心中一软,本来踮着脚观瞻的腿也跟着疲软了下去。

军心败了下来,这里瞬间没了充满血性的兵,只剩下渴望安稳,渴望平安,渴望生活的“寻常百姓”。

夏时隐见势如山倒,简直气到心痛,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吴难牛性一样的心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过她的苦心!不过是浑水摸鱼罢了!

看来太仁慈的人就不配做这个位置!吴难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夏时隐阴面沉如水豁然站起来,如利剑出鞘走到吴指挥面前。

夏时隐:“一直以来,你只听得到你想听到的,明明生了暗疮,却受不了挑破流脓之痛,于是不让人碰,自欺欺人,实则不知所谓。”

夏时隐个子不高,吴难低着眼轻看她,还带着几分盛气凌人,被这么骂了一通,他不知悔改地硬气道:“是吗?那你杀了我吧!”

呵。夏时隐森森冷笑,她一抬手,狠狠给了吴难一巴掌。“啪——”

“上官!”众指挥使吓了一跳,当着这么多兵被掴掌,折人脸面,辱人尊严,这简直比一刀断头更令人难受!

夏时隐静静地看着吴难,一张脸冷若冰霜。

脸遭了一掌,吴难下意识捂了片刻,又觉得举止小气,他狠狠挥袖垂手,两只拳头紧捏着,他朝夏时隐走近一步,反抗的意味浓烈。

“啪!”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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