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室迎朝阳。
劲风将窗台上的金鸡菊摇散了些,花瓣跌掉在沿下被改成书桌的妆台,顺着风滚过笔墨,滚过一张字迹娟秀的宣纸,又被女孩的青葱玉指按住了。
夏时隐枕着胳膊,拈起菊瓣,放在眼前璇了璇。
时间真快,不知不觉竟又过了半个月。
“公子,”新月在窗外叫她,见花束摇的厉害,她一盆盆搬下来,排在屋下,边打量着夏时隐的脸色问:“可是宫里催你回去?”
夏时隐支起腰身,懒洋洋笑道:“我将边防况境通通事无巨细写给哥哥,他看了后直夸我细心呢,还说我能看到将士们的艰难,颇有进步,如今倒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说话间目光一利,夏时隐的眉头微动,语气刻意放重了些,绵延深长道:“哥哥让我......不急着回去。”
这就蹊跷了,受宠的贵女出门在外,哪有不担心的?可夏时现一反常态,竟让夏时隐留在边塞,很显然是宫里更不太平!
八九不离十,便是从周楼或是萧子钰身上查出了一些猫腻,只是证据不足,怕夏时隐回去感情用事,打草惊蛇,才不得不将她留在塞外。
“嗷。”新月心领神会,只对着夏时隐坏笑,真心实意地期待起来。
善恶终有报,她倒要看看那对男女能不能逃脱因果恶惩!
“那咱们就安心在这儿呆着。”新月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在衣摆上擦了擦,问道:“今日天气不错,公子还是去营里吗?”
夏时隐的嘴唇动了动,又闭上了,低着眸思忖,最后考量着那临门一脚的决定。
因为去寻楚明霁已耽误了一些时候,所以返回夏朝边防后,夏时隐才歇息了一天,便让新月收拾屋子,自己则拿了任令去了趟营里。
一切倒不算不顺利,接待的将士待她规矩有礼,营里的士兵们也都腰圆膀粗,孔武有力。
夏时隐一时找不出大毛病,又觉得很是不对劲,她在营里转了几天,在城里转了几圈,这些天才理出些思绪,有了些眉目。
可这眉目......
夏时隐咬了咬牙,还是蹭地站了起来,言语坚定道:“不去营里了,得准备下,候时会一会城里的媒人们。”
“媒......媒人?”新月吓得心头一跳,“公主,不是,公主,不是,是公子!公子,你想做什么呀?”
连连叫错了三声,新月都顾不上拍嘴了,只恨不能赶紧爬进去,抓着夏时隐,求她不要太荒唐离谱。
这可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宫里也没得做这事的呀?
再说了,如今......如今......公子这是要给自己相妻子,还是相相公呢?
“做什么?”夏时隐以指节轻叩檀木桌面,似临战前击鼓,一声烈过一声,她一字比一字认真,正色道:“我准备给守疆将士们一个家!”
这件事,夏时隐想了好些天。
她在面对楚明霁的时候,渐渐顿悟了一个道理:一个再强大的人,若是不信于你、诚于你、忠于你,你就算短暂得到过,也无济于事。
当她明白了这个道理,再去看前世的成败,回首整个边防时,她只觉得心里发冷,也彻底改变了初来时定下的方向。
这很不对。夏时隐曾简单地理解,以为周楼可以一夜破城,是因为他蓄谋良久。
可这些天,她又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周楼为什么可以蓄谋成功呢?他的私兵都是从哪儿招寻来的?那些兵原本的家和根又是在周还是在夏?
这些问题追根刨底地思索下去,才是夏时隐最最需要解决的关键。
比如:让士兵们成为更强大的士兵,军队成为更强大的军队也许重要,可更更重要的是,要让这些士兵们对国家有着绝对的忠诚。
忠诚才是一切的基础。
她需要所有将士都可以不背叛地死守。
可赢得全心信赖是极难的事,用钱收买,总有一天会输给财力,用权收买,总有一天会败给贪心。
而明知钱与权都不是可靠的答案,再要想办法解决真是难上加难。
可总有钱与权买不来、撼不动的吧。一定有!
夏时隐将自己的人生在意与前世今生通通想了好几遍,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觉得:家人才是最好的把柄。亲人才是最痛的软肋。
这些天,她草草蹲察了妓馆的经营,也翻阅过士兵们的情况,直到这一刻,才下定决心给他们在这儿成家。
只要成了家,下了营有地儿去,高兴的、悲伤的都有人分担,人心总会软下来,对这里依恋起来。
躺在热炕头上,抱着妻子、孩子,有这样的日子,夏时隐不信到时若发现有人想要通敌应外,合破国门,大家还能明哲保身,姑息养奸。
只有家在这儿,才不会让,只有亲人在身后,才不会退。
夏时隐只能这么做了。
明丽旭烈的光线透过纱帘照着少女柔软细腻的脸颊,明明是那样年轻的脸庞,可一双眼睛却已有几分精炼强干,就连精气也透着坚毅果敢。
“我支持你!”新月捏着拳振奋回应。
“我陪你去。”遥遥传来男人的声音。
夏时隐拧头去看,便见楚明霁正歪着脑袋,让过竹帘,触到她的目光,他莞尔一笑,俊目如星,自信又倜傥。
“明霁兄!”夏时隐正了正身子,忙笑着朝楚明霁点头,也不知道在答应什么。
这些天的相处,她倒是渐渐摸索出了与楚明霁相处的最佳方式。
以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样子示人,表现地格外地尊重他,听从他,再时不时地求他些小事,让他感受到被需要、被认同。
给予楚明霁心心相惜的错觉,并借着一件又一件小事的合作愉快,从而让楚明霁习惯,并失去敏感警惕,这招以柔克刚其实很好用。
除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会显得过分奴颜媚色,似只被豢养的宠儿。
“公子!”新月重重叫了夏时隐一声,颇有些愤愤不满,打抱不平。
夏时隐只觉得如心里挨了一揪,她腆着脸含糊地笑了笑,略带焦虑地挠了挠桌面,差一点儿便装不下去了。
可她对于想要和楚明霁成为盟友的渴望,又深深地降伏了他,让她在心理上落了下风。
一想到万一周楼更进平易近人、更能讨好楚明霁呢?夏时隐心里莫名坚定起来,心口如一道:“没必要执着于有骨气,乘上风。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见楚明霁越走越近,夏时隐将手里小花递给新月,及时掐了话头。
“你想来就来。”夏时隐朝楚明霁温和一笑,便转身往外走,才走一半,又速转疾步,折回桌前捞起了昨日让新月给她找的一袋碎金银。
夏时隐背着手,晃着钱袋子喜气洋洋地踏了出去。
风扬起夏时隐的发梢,怕扑到脸上,她歪着脑袋甩了甩,一抬眼见楚明霁已到了门前,忙笑靥如花看他。“明霁兄安好!”
见楚明霁目光明丽,正凝望着自己,夏时隐心里羞虚,红着小脸胡乱晃了晃本来背在身后的两只胳膊。
这双眼睛生的真坏,看谁都显得格外情深义重!夏时隐遮掩般别过头去看天,“时候正好,走吧!”
又怕被楚明霁发现自己过于女儿家的窘态,话音刚落,夏时隐便扭了身,埋着脑袋领前跑路。“新月,你也赶紧跟上啊!”
楚明霁见夏时隐疾走似逃,像只愤懑的小绒鸡,迈着小步子溜达的格外轻俏欢实,他淡漠的唇角浅浅浮现一抹笑意。
楚明霁三两步跟了上来,与夏时隐齐头并进,几乎是故意与她胳膊挨着胳膊。“小隐,我的伤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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