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缘已浅。
似要将一辈子的话说尽一般,宋知也沉浸用心地诉说,这么一坐,足足用尽一个时辰,才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清说尽。
张力倒还好,夏时隐给他在上京买了座二进的雅宅,就坐落在周楼后头不远,日后她出京就能一见,也好让让周楼看到她对他的重视。
可宋知也就不同了,今日再别,宋知也不日便得回夏时隐的封地去,日后大多也只会与夏时隐以书信来往,顺利地话,三五月大概才能见上一面。
是以,这顿接风的宴,也是送别的席。
不宜太振奋,也不宜太悲伤,好聚好散,重在吃好喝好,刚刚够,恰到好处。
新月为此早早便与掌柜的打过招呼,厨房知道今日东家要来,也是提前好些天便开始准备。
要用心精致,众人使出了毕生的本事,端上了最豪奢的一顿。
第一道便是用加了橘皮的木炭低温烤出的烧鹅,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果香味,掩盖了肉脂的油腻,一口咬下去,皮脆肉弹,清爽饱满的汁水充满口腔,很是满足。
第二道便是清蒸滑鸡,夏时隐是个不太喜欢吃鸡肉的人,可她尝了一筷子,鸡肉滑嫩中带着一丝清甜,搭配嚼劲十足的小菌,一口便感受到了乡野里出春的惊艳。
第三道是蟹粉狮子头,特添加了碎粒般的马蹄以及用菜籽油炒过的沙姜,调出清味,一口咬下去,弹口松滑,肥而不腻,见人吃过便忍不住开始回味。
“好厉害呀!”夏时隐忍不住惊叹,她看向新月,见新月挺起胸膛很是自豪的模样,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满足道:“你去把掌柜与厨子叫来吧。”
新月一听这话顿时更高兴了,她激动地捏了捏拳,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风风火火地拔腿便往外走。
不消片刻的功夫,便见她带着另一个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姑娘走来了,那姑娘穿着素净简单,头上未带发饰,只拿一块赤红的头巾包着。
个子高,长手长脚,骨架结实开阔,是个很英朗飒爽的身材,五官清秀,皮肤干净,不算是特别出众的长相,只仔细多看几眼,才能看出几分自信明媚的味道。
那女子跟着新月有样学样的行礼,因为出身市井,不知规矩,便也不曾拘谨,行止大方利落,还敢大喇喇地望着夏时隐对她笑。“东家好,我叫钱多多!是个很厉害的厨娘,也是千金一醉的掌柜。”
“啊——你......你......你......”夏时隐意外地睁圆了眼看她,一张嘴好像离了水的河豚,张合了半天,却是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夏时隐终于知道新月那副偷乐的样子是在掩饰什么了,就连她也很吃惊讶异,能在上京将酒楼做到第一的竟然是个女子!还这样年轻!
她不想说什么灭女子威风的狗屁话,只是觉得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做厨子本就很需吃苦了,颠勺烹饪,雕花配料,既要有男人的力气,又要有女人的细致,光是想要做好这些便得花上至少七八年的功夫勤练。
而钱多多能碾压一众男人,成为当家主刀,并且征服另一批有能耐的男人们在她的手底下服气地做事,她得真有本事、有魄力、有魅力。
真好呀。
夏时隐也有些为她骄傲,点着头不吝夸赞道:“你今年才多大呀?二十岁?你做的菜很好吃,你可真厉害呀!”
钱多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绯红的脸颊,很是积极主动地坦白道:“老实说,我做生意的手段一般,可我不骗你哟,做酒楼这一行最最重要的就是掌勺的,所以,你还是得要我啊!”
钱多多的语气因有几分耍赖皮的意味,反倒显得格外生动,如同与你交往多年的邻居在往常某日,与你话起家常一般,让人感受亲切,可以很自然地靠近。
她坦诚、真实、不扭捏小气,更不弄虚作假,她像炎热夏日里撒到你脸上的泉水,带着几分小冒失,却让你觉得是舒服的。
夏时隐突然就理解钱多多为什么可以一步步将生意做起来了,因为她的松弛与自在,不卑不亢,和气灵动。
“行,我要你。”夏时隐想到她的请求,又笑盈盈地问她:“你成亲了吗?可有孩子?你放心,我会给你们脱了商籍,让你家里人可以读书科考。”
“哈哈!”钱多多抖擞肩膀很快意地笑了起来,“我今年二十一,因为多年钻研厨艺,也无心旁事,是以还没成婚呢,至于为什么执意要脱了商籍,主要是因为......哎呀,哎哟......”
说着说着,又脸红了起来,难得吞吞吐吐,她傻笑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踮着脚往他们这边飘了一瞬,塞过来一句:“我说了你们可不许笑。”
她还没说呢,张力先被她鬼一般的飘挪给逗笑了,见钱多多叉着腰一眼瞪过来,张力忙捂住嘴露出一个道歉的表情,形态也跟着老实了一些。
夏时隐觉得钱多多很有意思,她半是猜测半是调侃地问:“你有一个梦想?想要做状元?”
应该不会吧?夏时隐就差没提醒钱多多:其实夏国还没有女子可以读书科考。
“不是不是!”钱多多忙摆摆手,愁着一张脸正色道:“其实是我爹有一个梦想,他成天在我耳边念叨:若给他一个机会,他定要金榜题名!向所有人证明他可以!”
“时光如梭啊,一转眼,他都寒窗苦读三十年了,”钱多多身陷回忆,很是唏嘘地感慨:“面对我祖父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他也不忘初心,硬是要把家里祖传的手艺给我,也不肯丢下他的书。”
“我看他读书读的挺认真的,我都被感动了!你说说,他都四十岁的小老头儿了,这也太不容易了吧!我这做女儿的要是有法子的话,还是努努力成全他的!”女儿的身份,老爹的口吻,听的一众目瞪口呆。
“啊?”夏时隐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忍不住确认道:“所以你......你卖了这间酒楼、卖了自己,就是为了你爹?”
“可不是!”钱多多很用力地点点头,“我爹虽然听着不太靠谱,可他还真是挺好的,在我该务农、持家、嫁人、生子的年纪,他都没强迫过我,他只问我:你想做什么?他提醒我:一生很短,要明白自己的心。”
夏时隐在这段略显滑稽的故事里,听到了更有实感也更有力量的一面。
一个反骨的父亲带领他的女儿一起反叛,他们都在顽强地拒绝这个世界给他们限定的条条框框,哪怕这条路一片黑暗,布满荆棘与否定,可他们拥有快乐与梦想。
夏时隐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皇、母后、哥哥,其实他们爱她也爱的有些盲目,如若不然,前世也不会彻底地走近周楼的圈套,亡国地那样快。
一叶蔽目,是护犊情深。
心头百感交集,夏时隐顿时对钱多多身为子女不惜卧冰求鲤的孝心又添了更多的理解与认同,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想做什么?”
她已经知道钱多多想为她的父亲做什么,她额外想知道的是:那年钱多多是怎么回答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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