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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两国可以吗?

月稀林影散。

豪迈粗犷的壮年合歌隐隐传来,敲碎了夜里的魑魅阴森,火光在风里摆荡,将那些影子拽了一地,有人合掌打拍,有人腰间一提,旋身而舞。

马蹄声在营外停下,两旁的燎火里,木柴如爆竹般噼啪作响,明明四下不静,可稍有发出一些声响,依然显得清晰。

“两国可以吗?”少女的声音轻轻的,没头没尾。

“什么?”楚明霁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还在思考晚饭时,夏时隐自他冒昧一问后的沉默,紧张她的笑,也紧张她的安静、她的一举一动。

他迟迟望去,见夏时隐侧眸看向他,朝他粲然一笑。——他知道夏时隐适才肯定是说话了的。

只是,无论楚明霁是否听清了,夏时隐都不准备再说第二遍,她朝他摇了摇头,就当什么也没说似的,楚明霁见她翻身下马,将马给了随行,径自疾步进去了。

他知道了,那是她的答案,虽然来的晚,可她回答他了。

楚明霁翻身下马,紧赶了几步,跟上夏时隐,与她并肩前行,他望着她的步伐,跟着她踏出左脚,声音已经带上笑意,“好。”

夏时隐只是望着前方,一步步走的无比坚定,走出好几尺远,她才似刚听见般,迟缓缓地应付,淡淡道:“啊?好。”

是将心藏的紧紧地,看不出她是在乎还是不在乎,被楚明霁盯的久了,夏时隐才憨态可掬一笑,格外质朴纯良,干净澄澈。

倒是真诚无欺,没刻意作出副更能糊弄他、迷惑他的态度。楚明霁也没再追迫,只浅浅笑了笑,别过眼,跟她一起看向前方。

两人穿过大营,穿过篝火堆,穿过壮年们的瞩目后,进了营地书房。

房中武官已早早到来,各个壮硕高大,如今乌压压黑漆漆的聚在一起,虎视眈眈望着推门而入的她,甚是瘆人。

“辛苦。”夏时隐朝众人抱拳,边走向上首,边道:“想来大家也听到风声了?我想给营中将士原地成家,户落明溪城。”

这消息一抛出去,便跟雷炸开了似的,全场闹了起来。

“稀奇啊!都说出嫁从夫,成了亲,自当让妻子跟我们回原籍才对,怎的是我们留在明溪城?这到底是娶妻还是做上门女婿?”

“我是不可能留在明溪城的!我在这一无房产、二无根基、三无亲人,留什么留?再说了,家中亲老还等着我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呢!在明溪成落户,岂不是丢了根!”

“就是就是,听说要给我们张罗亲事,我还以为是大好事呢,可这成娶妻哪有娶妻的样子?要我留在这,几年就算了,可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总得回乡啊!”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生怕夏时隐听不进去似的,一声赛过一声,激烈高亢,声音几乎要把茶杯震碎,闹的不可开交。

夏时隐被吵的耳朵疼,她按了按额角,低着眸,一声未吭,蓄势隐忍。

她哪里会不知道呢,这些士兵都没想过在这里扎根,所以就算是有些积蓄,也绝不置办产业,而是存着留着,在这儿像浮萍一样活着。

可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没将这里的一切都看重起来,觉得都是旁人的,不痛不痒,才会疏忽大意,连被人钻了空子都不知道。

大到有不熟悉的商贾莫名发家,产业与护卫皆是一月比一月更多,小到当地的商贾莫名破败,潦倒落魄举家迁走。

若无心细查,谁会发现正是这些看似极小的事,渐渐腐蚀了这座本可以固若金汤的防城呢。

夏时隐很怕,怕重蹈覆辙,怕噩梦再生。

如今操持这么多事,桩桩件件,她只为做到一件事:给将士们增设与明溪城的牵绊,诱大家安家落户,将积蓄心血都浇灌在这里。

让所有将士与明溪城的衣食住行捆绑在一起,利益辖制,才能生出玲珑敏锐的心,让那些琐事动作无处可藏。

“肃静!肃静!”新月扯起嗓子高声往里头刺了一句,可叹她喊得那样吃力,偏还是溺进了沸沸扬扬的吵嚷里,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怎么办?怎么办?新月气得又准备锤桌,才拧起拳头,却被夏时隐轻轻拉了拉衣袖,硬生生止住了。

跟这群健硕大汉博理,总不能再耍狠卖脾气了。

夏时隐心里清楚,她们要是敢摔杯,只怕大伙儿都要拔刀,而她要是敢拔刀,只怕对面会是直接将她的刀砍断。

这里的人都不是被吓大的,也最不怕吓,拼武力,根本唬不住。

是以,与文人以刚克柔,与武将就只能以柔克刚了。

拉着新月足足听了半晌,见大家慢慢开始说车轱辘话,如今喊不动,声音也小了好许,夏时隐才轻拍了拍新月手里的卷轴,朝她点头示意。

新月早已蓄势待发,见终于是时候了,她得意轻哼一声,迫不及待拿出夏时隐从媒婆那儿要来的画像,一张张在桌前展开开。

画不多,胜在各个水灵美貌。

“什么东西?”

“我瞧着好像是画。”

满屋吵闹的好汉们看见动静,抵不住好奇,慢慢地也就停下来了,一个两个看过来,才换来片刻的安静。

有的面皮子薄的,被一幅幅相惟妙惟肖的美人相静静地望着,甚至还红了脸。

“好看吧?”新月的言辞破有几分调侃之意,她指着画上的人介绍道:“这些都是明溪城里尚嫁出去的小姐,从小富贵娇养,知书达礼,好着呢,这个十七,擅长......”

新月舌灿莲花,将女孩们天花乱坠的夸耀起来,更惹得在座的将士们上了心,心神荡漾起来。

夏时隐始终笑而不语,待新月将六个似花似玉的姑娘介绍完,才抬手轻抚了抚画上灰尘,以收回手,将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抢了回来。

夏时隐温言道:“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可身为以守疆护国为唯一志向的将士,为何不能是国在哪,家就在哪呢?”

这是要开始商榷了。一众武将知道这事儿绝对是一时没完,还得耐性与夏时隐争,一个两个便寻着椅子拉过扯近,围着夏时隐坐了下来。

绝不是无意的,武将们互换神色,不掩笑意里的轻狂。——这番将夏时隐的去路围堵的死死地,就是变相与她施压。

夏时隐那样瘦小,他们不信被呈五六倍人数这么注视着,她能淡定?

“可以在明溪成亲,但待退役后,我们还是得携妻子发配原籍!”指挥使秦桑率先发难,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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