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斗牛高。
秋日的夜风吹进来,凉进人心里。
通明翠灿的殿堂竟变得异样黯然冷漠,不久前的热闹与温情似被烧尽一般,只剩下天寒地冻般的死寂。
伴君如伴虎,宠与贬只在一念之间,没人愿意冒出一丝声音,便是连呼吸也放轻了些,不想惹火上身。
玉真见夏时隐表情微窒,又因为触到她的目光,极快地调试过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玉真并不傻,她很明白:纵然她对于夏时隐今夜的所有言论与对一切结果的理解,也许并不是真的。可至少夏时隐待她的维护之意不假。
如沐一场春霖,心中的枯缝终于愈合些许,玉真勇敢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中,坦然利落地走向殿中。
只有夏时隐自己清楚,玉真在踏出去的那一瞬间里,甚至悄悄将她往后推了推,似想将她好端端地藏起来,有着难以察觉的袒护。
夏时隐见玉真磊落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虽是伏身在地,额头紧贴着手背,极卑弱的请求姿态,却因姿态的端直英飒,透着入骨的坚韧与骄傲,似一把被风雪冻住的尖冰。本来是水,也可以伤人。
玉真请罪道:“父皇,今日都是我的错,我身为长姐却带头与您顶嘴,您要罚就罚我吧!”
玉真的一力承担令夏时隐心里一暖,更是无悔。她快步跟过去,贴在玉真身边跪下,连磕了几个头,再仰起身,却是笑得无比娇憨。
夏时隐:“父皇是咱们的爹,跟咱们再生气,也是心疼咱们的,不怕!反正今日是家宴,又没有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好了?”
说着,夏时隐便闭上一只眼睛,做了个怪脸,逗地人发笑。
一翻举重若轻地撒娇,反倒给了彼此台阶。夏时隐将分寸拿的极好,皇后配合地拿手帕捂唇嗤笑出声,骂道:“泼猴,胡闹够了?看把你姐姐吓得,你要闯祸就闯祸,别连累自家姐妹。”
夏时隐嬉皮笑脸地扑上去,半抱住大公主的双肩,小脸贴了贴她的背,一副将她保护在身下的护犊姿态。
都说皇室无情,这样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反倒看地人心中感触。
皇帝轻哼着笑了起来,眼底隐含欣然。
其实夏时隐今日的几番话,看似冒失莽撞,实则无不是在给他增添几分温暖的色彩,她在辩解中替他擦拭名声,不仅是将他当做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是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父亲。
这样的身份让帝王倍感新鲜与亲切,他直呼了夏时隐的封号,也是想看看面对自己的威迫,夏时隐会怎么见招拆招地应对,退缩还是坚持。
他很期待夏时隐的表现。显然,夏时隐无畏而坚定,有担当,有魄力,也善于决策判断,没让他失望。
也只有这样机敏果敢的女儿,才能让他放心地由着她去跟似乎已生出异心的周楼接触,做一颗棋子,一个眼线。
皇帝感慨地举起杯,如降大赦地朝着众人道:“今日这家宴甚好。”
玉真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囫囵从地上爬起来,她急匆匆去牵夏时隐,要拉她赶紧回去举杯,迎合这一夜最后的团圆落幕,哪想到夏时隐竟跪的异常地僵死,怎么拽也拽不动。
“父皇又没说什么,你又犯什么倔?”玉真有些慌了,怕被发现异样,她挺身挡在夏时隐身前,紧拧着眉气急败坏道:“赶紧给我起来!”
夏时隐扭着身子不肯妥协,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玉真身后的六妹妹怀宁一眼,见怀宁正望着这头,嘴角一抹酸讥,显然已经咬饵。
夏时隐心中大定,她深深看了玉真一样,以极小声沉沉提醒道:“姐姐,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小心。”
本就是极敏感的时机,夏时隐不敢耽搁,说完后便变脸地一把推开玉真。
玉真心中一跳,踉跄退后间,还是没能稳住脚,一屁股摔坐了下去。
夏时隐的举止激起了玉真的警戒,她顾不得狼狈赶忙爬了起来,混在一堆站起身敬酒的莺莺燕燕中,反倒不起眼。
作壁上观的怀宁心里一喜,只恨玉真爬起的太快让她没抓住机会,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尖叫道:“隐姐姐,玉真姐姐都回来了,你还跪在那儿干嘛?父皇都原谅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夏时隐见怀宁彻底上钩,她心中感叹,面上却倔着头脑,摆着一副耍脾气的臭脸色,凌然不为所动。
皇帝早注意到这头了,见怀宁已将局面戳破,他将酒杯放下,沉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对夏时隐语气不善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你说。”
今日屡屡见到父皇对夏时隐铁面无私的一面,玉真本该心里平衡欣喜的,可如今却只觉得胸膛卡了一口气,久久咽不下。
到这一刻,玉真才明白:原来,她想成为夏时隐,只是想成为那个被父皇宠爱的女儿。而不希望夏时隐成为她,是不想她们所有人都不被爱的。
是她在期待一个心中有情的帝王。
玉真痛心地看向夏时隐,见夏时隐仍是往日那副无惧强权,骄横野蛮的模样,雪玉般的脸色染着一抹狠劲儿,很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父皇!省得怀宁妹妹事后再怎么曲解这件事,是以我先行报备了吧!”夏时隐气汹汹说着,把眉头拧成一团,玉指一横,直指怀宁的方向道:“家宴过后,我定是要狠狠掌怀宁的嘴!”
怀宁却没想到这一枪竟直接向自己刺来!心中大觉不妙,隐隐发现自己似是上了当,又或是说早已避无可避。
如今......虽情势惊险了些,可怀宁竟也有些兴奋地期待,不如就与夏时隐这个草包斗上一斗!让父皇看清楚她有勇无谋的真面目!
也好让父皇知道:一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夏时隐,根本就不值当!她也配?呸!
夏时隐敢开撕,怀宁根本也没在怕的,她心中冷笑,面上却瞪圆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我......”怀宁含泪欲滴地用目光逡向一众捂唇作态的妃嫔,又在众人的避视中,绝望无助地垂下眼角,便成了那副委曲求全的无辜模样。
怀宁沮丧地求饶道:“姐姐要教训妹妹,定是有道理的,后宫之事您与皇后说明不就行了吗?何必再烦父皇的耳朵。”
这招以退为进,却是陷阱重重!
玉真心中意外怀宁竟能如此滴水不漏地做戏,不仅擅长软弱,更懂得利用一切人事,刻画自己的被动处境,煽人同情,倒令夏时隐的强势显得格外的欺负人了。
“嗤——”玉真毫不留情地讥笑出声,本能的辩驳道:“皇后身为小隐的生母,便是有理的判断,也要因为母女亲爱之情让旁人难以不多想吧。只怕好好地清白之身也是要遭人误会的!这样一来,事后还不是由着你在父皇面前分说?”
玉真知道:夏时隐敢挑起争端,那定是有法子解决怀宁的。可有些话、有些理,由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来讲,定然也更适合些。
也许是心肠被夏时隐今日屡次三番地护暖了,玉真这回出头,也是真心想夏时隐好过些。
再想起怀宁在自己背后别有用心的低语,玉真占着理儿,便也不再忌惮了,连连冷笑道:“还有——怀宁,就你体恤父皇是吗?我们这些儿女就都是没心肝的了?我倒是好奇了:什么也不让父皇知道就是孝了吗?”
玉真怒目圆瞪,极其威严地斥责道:“你倒是给自己留了个日后欺上瞒下、包庇自己的好借口啊,一派歪理邪说还敢拿出来,混账!”
玉真往日斥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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