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梦》小说免费阅读 lwxs6.cc
镇上有户姓朱的人家,老爷叫朱荣光,在镇上经营好几家“荣发米铺”,做米粮生意。
朱荣光娶了一屋子小妾,除了正房夫人诞下的儿子朱启轩外,都是女儿,所以全家上下,都宠着这儿子,结果宠得娇纵跋扈。
“坏就坏在这。”那大娘提起此事,还有些惋惜,“朱荣光耐不住儿子撒娇,给他买了匹马,没养好就出街了,在路上撞到人了。”
“苏家的媳妇白桦倒了血霉,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好在她相公苏胜天人不错,这么多年,一直不离不弃。”
出了事后,朱家一直想要私了,但苏胜天却不愿意,势要为白桦讨回公道。
他年年向官府递状书,要求给朱启轩判刑。
但俗话说得好,官商一家,镇上的狗官梁大人,明目张胆收受贿赂,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胜天在强压之下,没有屈服。
这些年来他三头兼顾,一边照顾妻子,一边找人写状书,一边维持生计。
日子起初过得很苦。
乡亲们看在眼里,出手帮忙,他才在镇上开了家枣铺,专卖大枣和枣糕。
不仅东西卖得便宜,还时常送枣子给邻里乡亲,一来二去,大家都支持他的生意。
更难得的是,苏胜天没有抛弃发妻,这么多年从未再娶,所以许多人盼着有朝一日,他能把朱家扳倒,讨回公道。
“也是老天开眼,那件事发生后,朱启轩就得了疯病。”那大娘啧了啧舌,“镇上能去的大夫都去过,还请过其它地方的名医,但没人救得了。”
“朱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搬走呢?”简恒有些好奇,“待在这里,名声也坏了,病也治不好。”
“你以为他们不想啊,是不行。”那大娘说得玄乎起来,“试了几次了,每次一出镇上,那龟儿子就叫得跟杀猪一样,疯得更厉害,只好留在这儿。”
她还想再说几句,但人群中有人喊道:“苏记枣铺开领了,苏记枣铺开领了。”
那大娘一听,忙赶着走:“大妹子,不和你说了,我家媳妇坐月子,我得去领枣子,给她炖汤。”
一时间告示栏前围着的其他人,也都匆匆跑开,抓过拐角,往苏记枣铺跑。
“你打听这事,也是想去朱府?”陆笙难得见她如此主动。
简恒坦然承认:“虽然这家人不受待见,但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耳听呢?说不定另有内情。”
她刚才就险些多个莫须有的罪名,这会儿更是觉得不到最后,不能轻易就下结论。
她反倒道:“还没找到关键人物,不妨先去看看能不能治朱公子的病,要是事事都抱着功利心,和你行善的本意也相悖,不是吗?”
当然,她也不是毫无私心的菩萨:“朱家给的赏银多,说明病情重,要是我能治好,这笔钱拿的理所应当,正好能多备些盘缠,治不好,就是我技艺不精。”
说来说去,她还是未雨绸缪,不想再陷入手头拮据的窘况中。
“万一朱启轩,真的毁了别人下半辈子呢?”陆笙有所顾虑。
“那我更得把他治好,再逼得官府公正裁决了。”简恒仍是一脸平静,“我可没那么大志向,做什么判官。”
两人再次产生分歧。
简恒提议道:“不然这样吧,你在我身上埋下栖引钉,我改装后去朱府,你继续找客栈,如何?”
“还是一起去吧。”陆笙踟蹰片刻,还是不想和她走散。
两人正打算找个地方易容,又听见那蓝衣姑娘的声音。
这次不像替他们解围时那么慷慨,而是充满不耐:“你别再跟着我们了。”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布衣,衣衫打满补丁的妇人,跟在那蓝衣姑娘,和她寡言少语的护卫身后。
那妇人一直在苦苦恳求:“两位,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真烦人,一会儿工夫,碰到两个骗子。”蓝衣女子心生怨怼,把怒火转移到护卫身上,“你怎么回事,刚才处理的干净利落,现在就畏畏缩缩的?”
“我……我觉得,可能有……内情……”那个护卫,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不忍下手。
“原来你不是铁石心肠啊。”蓝衣女子瞪着眼,骂道“只是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发善心罢了。”
短短一句话,听着竟是有几分诉苦的味道。
那护卫脸色发青,不发一言。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简恒看到那两人,有些头痛,莫名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但总归是欠了恩情,总不能坐视不理:“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她和陆笙一并走了过去。
那蓝衣女子见到他们,一扫脸上的郁色:“这么巧,又碰见了。”
那护卫却是一脸防备。
他眼刀凌厉,充满戒备,明显到连简恒都有所察觉。
简恒并不放在心上,只开口问道:“能不能详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妇人抢白道:“我在路边摆了苹果,这两位刚好路过,他们就是我孩子的干爹了。”
“你简直是强盗逻辑。”蓝衣女子心中不平,“这路难不成是你修的,我们什么时候路过也归你管?”
简恒猜出个一二分来,冲那妇人确认:“可是家中的孩子病了?”
“是啊,不然我哪历愿意抛头露面,在外边受人家白眼啊。”那妇人说着说着,拂袖痛哭,“孩子刚过两岁半,已经连着几天高热腹痛了……”
“带我们去看看吧。”简恒让她在前面引路。
那妇人眼见有人帮忙,擦干眼泪,在路上解释起因由
她名叫周珊,相公叫赵顶天,两人成婚后,生下一子赵成名。
孩子近来重病,他们没钱医治,只好想出“撞名”的法子。
“我在路边烧了纸钱,摆了苹果,就等着第一个过路的人,给成名当干爹。”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蓝衣公子身上,“只要你们给点赏钱,取个小命,孩子的病一定能好。”
蓝衣女子听了内情,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而是轻叹口气:“倒是难为你这个做娘的了。”
四人跟着她拐了好几个弯,进入一个窄巷,最后走到一间破旧的茅屋前。
茅屋旁边搭了好几个棚子,把一间屋子围得四四方方,只有中间留了一小块空地出来。
地面凹凸不平,有好几个冒着绿苔的水坑。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周珊口中的赵顶天,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边还用小指抠鼻孔。
他大概很久没有洗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怎么不在房里照顾孩子?”周珊见他坐在外头,仪态不雅,拍了拍他的肩头。
赵顶天很不耐烦:“还不是又拉稀了,屋子里臭死了。”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人,拉在床上怎么办?”周珊好不容易带人回来,还得处理这种窘况,只能呵呵干笑,“几位等我一会儿,我去给孩子洗洗。”
“不用了。”简恒要跟她一起进去,“让我看看孩子有没有排血。”
她怕蓝衣女子他们身份尊贵,介意臭味,本来不想让他们进去,没想到他们毫不避讳,跟着一起进屋。
房间十分狭小,一时间进来五个人后,挤成一团。
床榻在屋子最里头,用两块防蚊的粗布遮着,周珊掀开两块粗布后,臭味更重。
蓝衣女子捏住鼻子,轻声咳嗽起来。
那护卫很是担心,出言劝道:“公子……我们还……还是去外面等吧?”
“别人待得住,我凭什么不能?”蓝衣女子性格倔强,非要留下看个究竟。
两岁多的孩子十分瘦小,面色涨红,显然还发着烧。
开裆裤下稀稀拉拉的粪便,全都溅到床单被褥上,能清晰地看到血痕。
简恒离那孩子近了些,先是查看他的口腔,只见他舌苔黄腻一片。
她再给那孩子把脉,这下就有了定论:“是疫痢,前屋长期积水,滋生蚊蝇,孩子体弱,自然就病倒了。”
周珊一边擦去粪便,一边给儿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哪里听得懂这病名,只能像无头苍蝇那样求助:“那你说,该怎么办?”
简恒找了张方桌,写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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