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西亚不急不缓地走在花木间,任由细密的雨丝飘落。
虽然下着雨,但四周依旧很明亮,草木盎然。
每逢雨天,精神域就会较平时更平和一些,冰冷的雨水抚平阵痛,沙沙的雨声带来难得的安眠。
伊莉西亚向后捋了下打湿的额发,发散着思维。大概像皇帝说的那样,精神域里的暴动来源于凤凰的烈火灼烧,虽然普通雨水明显没什么作用,但也许在雨天精神力会更安分一些吧。
雨水淋湿了长裙,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一些异样的弧度。
伊莉西亚摸了摸泡泡袖的袖口,从湿哒哒的布料里掏出匕首,塞进腰带,然后理了理侧腰的花边,将尖锐的凸起遮挡住。
虽然哪怕她拿着砍刀应该也没人管,但伊莉西亚还是习惯藏起武器。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诺瓦从前接回来的一位情人曾经试图对伊莉西亚和芬尼安下手,保证自己腹中胎儿的地位。
不过很快就被诺瓦解决了,未出世的胎儿和天赋异禀的大儿子,他知道怎么选。
但从那时起,伊莉西亚已经习惯在身上藏些武器了。比起作战服,华丽的裙摆虽然碍事,但能塞下很多兵刃,也几乎没人对这些贵女提起警惕。
靠近主殿,已经有侍女看见了伊莉西亚,慌慌张张地抓着伞朝她跑来,伊莉西亚伸手扶了她一下。
虽然因为陛下悬而未决的处理结果,没多少人敢对伊莉西亚走近些,但比起暴戾嗜杀的皇帝,他们对这位柔弱温和的公主观感很好。
“殿下,快点回去吧,不要着凉了。”伊莉西亚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走着,侍女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
“小雨而已。”伊莉西亚托了一下她的手腕,把偏向自己大半的伞摆正,垂着眼折了一枝探过来的海棠。
皇宫里的很多花草都是古地球的品种,据说是建国之初就从古地球移植过来了许多,一直被小心照料着。
回去之后,伊莉西亚把花枝插进花瓶里,走进浴室洗澡。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伊莉西亚浸泡在水中闭上眼睛。
雨中传来鸟鸣,伊莉西亚忽的笑起来。
四声杜鹃。
很渺远的声音,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拽着伊莉西亚飘摇的心终于飞回安定的枝头。
穿好衣服,伊莉西亚撑在窗边看着朦朦胧胧的花园,放出了两个精神体。
“你看,”她捧着长大许多的小凤凰,遥遥指着雨中的宫殿。银白的雨幕里,那座宫殿的尖顶上有几个小黑点在跳跃,“皇宫里没有八声杜鹃,不过四声杜鹃叫声也很好听。”
小啾拍了拍翅膀,“叽叽”叫了两声。
伊莉西亚凝望着远处,声音轻且缥缈:“我会是皇帝的,对吧?”她看着站在她手心里的小鸟。
小啾歪着脑袋回望她,又“叽叽”叫着去玩梧桐枝。
伊莉西亚收回目光,垂眼轻轻抚摸着泡在营养液里的枝枝。
洛萨特的子民畏惧又敬仰他们的皇帝,千年的王朝带来了强大的统治基础,他们几乎是无条件地信任每一位君主。
连燕南策这种暴君都颇得民心,伊莉西亚漫不经心地想着,凭什么她不能呢?
伊莉西亚不想再长久地逃避躲藏,她想要真正的,所谓自由。
大概只有走到了最高的地方,才再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束缚她。
那几只小黑点又跳了跳,清越的鸟鸣隔着雨声传来,嘹亮依旧。
古地球的植物帝星有很多,但能适应这里气候的动物却不多,不论八声杜鹃还是四声杜鹃,都是花了大价钱引进的。
伊莉西亚捏了捏小啾的翅膀,飞羽已经长齐了,□□的羽管代替了幼鸟的绒毛,翼展也长了许多。
连杜鹃都能适应,我的凤凰怎么会不可以。
伊莉西亚看着那只金红色的小鸟,目光似乎也染上温度。
她静默地站在窗前,激起精神域里的风浪。
只要让皇帝放下杀意,承认她的身份,伊莉西亚就有机会以皇族的名义招揽势力,争夺帝位。
“快点长大吧。”小凤凰的羽翼已经褪去鹅黄,变成金红色,站在梧桐枝旁望着窗外的雨色。
“哗——”
金红色的凤凰展开羽翼,振翅飞向雨中,在空中长久地盘旋。
伊莉西亚垂着眼,嘴角挑起一点弧度。
*
燕南策踏出宫殿,近卫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她怎么样?”
陆剑屏从暗处走出来,跟在皇帝侧后方,“公主殿下似乎有点,”他想了想,找到一个不太确切的形容词,“害怕。”
燕南策挑了挑眉,他不太相信。
陆剑屏的语气听起来不太赞同,“陛下,您不应该让小孩子看到这些的。”
皇帝的声音懒散又冷淡:“小孩子?弑君可不是小孩子会有的行为。”
陆剑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他向来不擅长交流。
踏进主殿时,燕南策看着桌上秘书长送来的资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先前在军舰上收集的伊莉西亚的资料比较潦草,只概括了个大概,大部分都是对兰恩家族的介绍,情报部门搜了好几天,把伊莉西亚从小到大所有经历都详尽地呈了上来,包括楚江篱生下伊莉西亚,又在星海飘泊的那段时间。
这段日子里,也有一大堆的大臣陆续上书,请求皇帝放过伊莉西亚。
毕竟这么些年来,后宫已经死了七八个怀孕的后妃,燕南策更是一个子嗣都没有,所有人都不免猜测他这是不想要延续燕氏家族的血脉。
好不容易突然出现一个皇族,不管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大部分臣子还是希望暂时留下伊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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