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田地里的菜大都已经成熟。一茬茬韭菜弯下腰,一簇簇芥菜绽开花,绿油油的一片,不细看,还是挺喜人的。
有了想法就要即刻行动,古月瑕扔下锄头,顾不得一身尘土,一路小跑着到了阿婆家门口。
“阿翁阿婆,有点事想找你们商量。”来之前还是兴冲冲的,但真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古月瑕还是有些难为情,阿翁阿婆本就已经施慧于他们,现在要说的事也算是在向他们求助。
支吾间,空空如也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古月瑕知道,这是饥饿的信号,她已经好几日没吃饱饭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子哪有肚子重要,于是硬着头皮道:“种子我已经播下去了,但距离作物长大肯定还得一段时间,所以……能不能让我去你们地里干几天活,最后能分我们点菜就行。”
阿翁古月瑕的难处,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是我们考虑不周到,忘记作物生长期这回事儿了,当初就该给你们些菜的。”
古月瑕看着阿翁的反应,觉得这事儿应该能成,但当她抬头望向阿婆时,阿婆的神色却有些为难,像是有什么顾虑。
在律所混了三年,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能力古月瑕还是有的,她立即补充道:“我能帮忙割韭菜,挖芥菜,还能帮着浇水除草,不会怕脏怕累的。”
小姑娘话音诚挚,没有半分娇气,和她白白净净的模样倒是很有反差。阿婆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们,顿时有些心疼,“小月啊,田里的活我和你阿翁两人足够了,不需要你那么辛苦。”
古月瑕读懂了阿婆的话外之音,阿婆这是在拒绝她。她低着头没再说话,其实她也理解,物资本就匮乏,阿婆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三张嘴,都是要吃饭的啊。
沉默间,阿婆起身去了里屋,拿出一兜子菜出来,“不是阿婆不想帮你,是我们这儿虫患实在严重,今年更甚,别看现在田里的菜看着不少,但大多都被虫给蛀了,最后挑拣下来,可能连自己家都不够。”
古月瑕望着手上的一兜菜出神,她只觉鼻子发酸,甚至有点想哭。此刻的古月瑕,心情十分复杂,感动与感叹,同情与悲悯,全都交织在一起,硬生生揪着她的心不放。
她想起第一天来的时候,黄昏的村子仍然充满朝气,热闹非凡。即使物质生活匮乏,但他们的精神世界是充盈的,贫苦人家也能苦中作乐,创造幸福。
古月瑕回过神来,她把那兜子菜递过去:“阿婆,这我不能要,我受之有愧。”她皱着鼻子,鼻音有些浓重。
“傻姑娘,你先拿着救救急,我们也还够吃一阵子,只要饿不死,总是有办法的。”
话糙理不糙,总是有办法的。
……
天色渐晚,古月瑕今天比往常晚回来不少,罗一佑看她手上拿着一兜子菜,疑惑地问道:“咱们的菜长这么快吗?我合计着也没过几天。”
这些时日,古月瑕确实消瘦了一圈,脸颊都凹了进去,罗一佑和她吃的一样的,却还是一副气血充足的样子,倒是比她第一次见他面色要恢复了些。这难道就是下地干活与在家赋闲的区别吗?她气不打一处来,将菜陡然扔到了桌上。
“怎么了,火这么大,你还没回答我呢?”罗一佑放下手上煎药的小蒲扇,把刚才伸着的腿收回去,端端坐好,像一个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
“菜是阿婆他们给的,不多,所以后几天你就干脆别吃了,我看你就靠着点仙气也活得挺好!”古月瑕拖出把椅子坐下,双手合抱胸前,别过头也不看他。
罗一佑有点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他要哄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古大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他只好温声道:“好好好,你现在是主心骨,多吃点是应该的,所以消消气?”
罗一佑又用那双澄澈的眼睛看向她,像是一只无辜的小鹿,让人不忍伤害。看来罗一佑是有自己的保护色的,不过最关键的是,古月瑕偏偏就吃这套。
“算了,看在你是伤员的份儿上,先不跟你计较了。”古月瑕气消了大半,转而开始思虑下午阿婆说的话。
从古至今,虫患都是庄稼人的一个大课题。先祖们用了千百年和这些小小的生命做斗争,来为人类的生命争取更多的利益。可谓斗智斗勇,各有高招,这大概就是生物圈里的竞争吧。
“阿婆说西桥村虫患严重,蚜虫都把庄稼啃食得差不多了,最后根本收获不了多少菜。”古月瑕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罗一佑看她这般模样,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还在琢磨该如何安慰她好。不过他还是多虑了,古月瑕倒是没那么脆弱,她转而挺直了脊背,罗一佑手猝不及防地扑了个空,定定地悬在空中。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这个事不能再拖了。”古月瑕的斗志在一瞬间点燃,肚子都不觉得饿了。她琢磨着古代化学制品还不盛行,农药除虫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有想些天然的法子。
脑海中浮现出一瓣雪白,鼻腔中也仿佛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她记得,外婆好像是将大蒜捣碎,制成蒜水,然后喷洒在叶片上,大蒜内含杀菌成分,再辅以其刺激性气味,不正是天然的驱虫剂!是倒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大蒜。
吸取前车之鉴,古月瑕想着还是先问问罗一佑,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听说过大蒜吗?”
“大蒜?”罗一佑有些疑惑,他这个反应该不会是不知道吧,古月瑕觉得有些可惜,罗一佑接着道:“大蒜属于荤菜,辛辣刺激,还可入药,你要大蒜做什么用?”
古月瑕松了一口气,看来大蒜是有的,这下子就好办了,不过大蒜在古代算作荤菜她还是头一回听说。“没错,大蒜是有刺激性气味,所以我打算将大蒜制成蒜水,用来除虫。”
罗一佑也是头一次听到大蒜还可以除虫,他思量片刻后,觉得她说得有理,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村子里应该不常用大蒜,估计得去镇子上买了。”
“不要紧,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我和你一块儿吧。”罗一佑主动提议,他担心古月瑕一个人在路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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