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了港城小报
凌遥回到外婆家,习惯性衣着随意地去街上小店吃肠粉、牛杂。
陈淑娴打量外孙女,即便是拖鞋短裤,举手投足也和高中时期不同,气质提升不少,不禁满意点头。
傍晚时分,夕阳的光色极好,祖孙俩坐在院中盘串,秀姨端了水果过来。
凌遥挑了串小叶紫檀戴在皓净手腕,沈青黎送的手链她带了回来,交由外婆保管。
老人笑眯眯问阿遥大学有没有男生追求。
说没有。
老人不信。
凌遥改口,有是有,但她不喜欢,没给机会。
老人道:“拍拖么,不要跟你妈妈那样死心眼,多方面考察。男孩子刚开始追求都是表现自己好的一面,但合不合适,得住在一起才知道。”
凌遥看着院墙上茂盛的蔷薇绿叶,嘴上认同,心里想的却是,去年蔷薇满院的时节,她在这里认识了沈青黎,她跟他在一个屋檐下住过一段时间,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她幻想过和他一起生活会很愉快。
然而彼时她太青涩稚嫩,而今稍微成熟了些,明白他对她是待客之道,并非对待恋人,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了,反而不合适。
这般一想,还挺安慰自己。
沈青黎如果要求婚、订婚、结婚,都挺好的,他不可能总是孤单一人,再享受孤独,他也注定会跟一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
事情发展与她离开时设想的一样。
真的挺好的。
就是呼吸的时候,扯得心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
农历六月初一,陈淑娴带着阿遥去拜佛。
她常去的寺庙有两座,一是光孝寺,一是六榕寺。
要么不去,一去就去俩。
老人向来虔诚,在六榕寺里领了寺内发放的香,九个香炉依次上香,又供了几盏酥油灯。
沉香、檀香的香气缭绕,令人心静,凌遥望向殿内慈悲庄严的一众宝相,为他祈福。
从六榕寺出来,步行去不远的光孝寺,这座寺庙不允许烧香,只接受鲜花,凌遥和外婆、秀姨一起,买了玫瑰、百合、康乃馨等,供于几处鲜花集中摆放点,巡着路线去拜佛。
据闻伽蓝殿求财最灵验,她在殿前认真求财。
若是有钱,她可以摆脱很多束缚。
寺里鱼池中大锦鲤色彩斑斓,闲逛时,凌遥告诉外婆:“沈先生的院子里也有个鱼池,不过他养的是小锦鲤,这里的好大条。”
外婆叹了一声:“他这么照顾你,你生日又送了这么贵重的手链,这份人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还。”
凌遥回答:“人情账我会还的,等我工作了,用自己赚的钱买礼物送他。”
她点了点头:“这样还算真诚。钱是其次,重要的是心意。今年和以前不同,我还添了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帮你求个好姻缘。”
凌遥:“……”
秀姨笑着接话:“阿遥这么靓,一定可以找到钟意的对象。”
只有凌遥感觉眼前一片黑:“我才十九岁,也太着急了。”
老人道:“你哪里懂,这个年岁刚刚好,要是过几年再求,那就是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了。”
凌遥笑笑,回应:“我也有帮你祈求健康。”
外婆快八十了,这几年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真心希望外婆可以长命百岁。
*
7月,她回到港大,跟着导师参加一些项目活动,同时继续接受lady课程。不知不觉,从土里土气的姑娘,变得时尚高雅,品位提升数个level。
日子一天天过去,12月到来。
凌遥结束了期末考试,圣诞前夕随妈妈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这种晚宴,她本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表现得落落大方即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几个本地明星、阔太或者年轻一辈的继承人上。
然而,凌遥还是登上了港城小报。
不知记者是不是觉得年年都报道那些人,没什么新意,今年除了评论大家的穿着,谁谁捐了多少,拍下什么展品外,干脆给了凌遥一个篇幅,说东方货运公司老板的继女凌小姐正式进入社交圈,慈善晚宴现场钢琴演奏为大家助兴,很有大家闺秀气质。
翌日,凌思思收到信息,说凌遥上了报纸,她特地让人去买了一份,在家中仔细阅读,笑着对女儿说:“没有给他们塞钱,他们竟然也写得很正面。”
港城小报的营收除了零售、广告之外,也接收个人赞助。类似这种活动,有的人要博版面和夸赞,通常会买通小报,没有赞助的,就算上了版面,也可能不会写好话,港媒又毒舌,总是能拍到一些丑照,或者大开嘲讽,评论人家这不好那不好。
凌遥匆匆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没当回事,她说:“我的考试已经通过,交换项目结业,明天就飞回京。”
凌思思惊讶:“这么快?不在这里跨年吗?”
“不了,”凌遥解释,“回去还想考两门课,要不然就只能推到明年学弟学妹开了课再补修,很麻烦。”
凌思思没有勉强,吩咐她:“你回去后不要懈怠,不能因为没有人管你,你就懒散随便,又变得跟个土包子一样。”
“知道啦。”凌遥无语。
不过,凌思思看着被自己改造成功的女儿,成就感非常强烈。
“我去找先生看过,说你婚姻很好,能嫁大富大贵之家,这里的人很信这些,都想找旺夫的女人。但酒香也怕巷子深,以后你寒暑假过来,我带你多参加一些活动,虽然你是没有继承权,不过有这张脸,还怕找不到好男人?”
这一刻,凌遥对凌女士的忍受简直到了极限。
她咬着后槽牙,忍住火气,不耐道:“再说吧,我还有试要考,谁去想这些。”
*
那份小报上关于凌遥的文字与照片,直到晚上,才传到袁征的手机。
袁征一脸得意来沈青黎家中献宝:“哥们儿,有小侄女的消息,想看吗?”
沈青黎没有直接说看或不看,语调漫不经心:“看来是真有眼线。”
“那可不。”
“线人是?”
“这我不能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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