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首满城热闹之象下,雕梁画栋的裴府一片冷清。
本还觉得热的裴知礼这时候倒觉得有些冷,不觉将狐裘拢紧。
百转回廊后,裴老将军不苟言笑,负手而立等着他的好儿子回府。
未等裴知礼行礼,裴老将军便冷笑开口,“为父说的你全然不往心里去,不在府里好好养病,成天往外头跑。”
如此招摇,让天子如何想他们裴家。
裴知礼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父亲那不愿意多听的神色后,又作罢。
裴老将军挥斥方遒,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可他这唯一的儿子,实在是优柔寡断,难堪大用。
他瞧了眼男子脸上的惨白,叹了口气,摆摆手不愿再多说,“以后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出府了。”
“若不听,为父只好将你再次送去边关。”
说完,他连一个眼神都未给面前的男子,只拂袖而去。
直到裴老将军离开,裴知礼才直起身。
他的衣角被拽住,是小丁点的幼安。
幼安捂着嘴巴小声蛐蛐道:“为什么老将军每次都当我不存在。”
裴知礼温然一笑,“可能是父亲太高了些。”
幼安脑子转了个弯,叉腰不服气道:“公子是说我矮。”
裴知礼不置可否,拢袖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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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暖阳拂面。
因林澈身体有异样,林见欢本意向夫子告假,让他在家中休息几日,可她这弟弟不同意,说是功课学业要紧。
府门前,林澈打旋扛起小布袋,跳上了马车,朝林见欢挥手告别,“别惦记我,若是有事,我就书信给你。”
林见欢掩盖住了内心的愁云,又忍不住提醒道:“记住我昨儿和你说的话,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本以为大房的手只不过是伸向她,可如今竟把主意打到了林澈身上。
无非是那日林澈回府,多说了几句夫子的赞赏,她这大伯母就受不住了,势必要压他们三房一头才行。
常青树叶落下,飘在了林见欢的肩头。
她寸寸捻碎落叶,眸中杀意渐浓。
西院。
自从上次青城寺事变,林念就躲在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修养身心,实则是怕柳起缠着她。
虽母亲说,过了风头自然而然也就散了,可她还是觉得应当抽个时间去找柳起说清楚,不然日后她找了旁人,柳起来闹事可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她心里宽慰了些,继续垂头绣着戏水鸳鸯。
薄帘卷起又落下,冬花进来通传,说是三姑娘来了。
林念针线活顿住,有些狐疑,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之前,林见欢也几乎没有来上门找过她,都是她找的林见欢。
她抬头,“可有说是什么事?”
冬花摇头道不知。
林念把绣花盖在了篮筐里,起身朝窗外张望,就见母亲从侧厅迎了出去,可平日里威风母亲,看到林见欢的神情好生奇怪。
院内,金惠站在廊下瞧着不远处的姑娘,日头分明大得刺眼,可那三丫头的笑意比冰棱还冷清清,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毛然,竟让她有几分胆颤。
林见欢将金惠眼中的躲闪尽收眼底。
她这大伯母,还是后宅太安逸了,听说侧室李柔为人性子软弱,不喜争抢,又因有林武儿这个儿子,林海对她疼爱有加,日子过得倒也舒心,也不会仗着林海的宠爱去金惠这个正妻面前耀武扬威。
没了女人间的争斗,金惠坐稳了正室的地位,手段自然没有其他夫人那般滴水不漏。
既有害人之心,又觉得害怕,当真是低级。
林见欢浅笑盈盈,示意春桃将手里的东西送到金惠面前。
语调暖洋洋,“大伯母,往年没什么银子,今年也算富足了不少,这些算是孝敬您二老的。”
春桃将手里提的东西一应放在了金惠脚边。
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金惠顺着声去看,这一看不打紧,险些站不稳脚。
只见地上是没了头的鸡、剖了肚的鱼、没了眼的鹅。
刚杀完的生禽血水淌了一地,如水草般朝她的绣鞋没去。
金惠心里大寒,忙躲开那滩乌糟的东西。
林见欢唇角含笑,继续道:“伯母对我们三房照顾有加,本想昨儿送来,可奈何我那弟弟生了病,只能今日来。”
金惠笑僵在了脸上,三丫头这是摆明了要往昨日的事情上扯,她向来会装傻充愣,担忧道:“怎得没听到信,澈儿现在可痊愈了,万不能耽误学业啊。”
她一面说,一面打量林见欢的神情,暗暗思索这三丫头是否之道是她的手笔。
只见姑娘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感情,“劳烦伯母挂心,昨儿夜里幸找来了医者,救了林澈。”
“医者说是中毒所致,我又细细问了我这弟弟,说是误信了同窗之言,他这孩子,伯母你是知道的,向来是心善。”
林见欢顿了顿,眸光里的笑成了出鞘的利剑,打在了金惠身上,“若是我,定要将害我的人抽筋剥皮才行。”
她的嗓音如嗜血鬼魅,那眸中一闪而过的睥睨之态让金惠差点想要匍匐在地跪拜。
这当真是太离谱了。
她金惠堂堂当家主母,怎得会被乡野丫头吓成这样,她挺直了几分腰板,试图用锐利的眼神压住林见欢的气势,“欢儿说的极是,人若不犯错,旁人也不会欺负到他头上。”
此话暗讽林澈品行不端,所以才会被人害了。
林见欢心里嗤笑,分毫不让,暗讽回去,“伯母到底是慈悲的礼佛之人,不懂得有些人,天生就爱妒忌,此为心黑,无关其他。”
好一个三丫头,这小嘴比刀子还尖。
金惠向来是寸步不让的人,正想回击,面前的姑娘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不给她这个机会,行礼告退,“时候也不早了,欢儿不多叨扰伯母了。”
金惠一脸膈应,而林见欢乐得自在,悠然自得地朝院外走去,还不忘回头提醒她,“伯母,那些都是现杀的,别忘记吃了哦。”
死丫头,还挑衅。
金惠愤愤甩了甩帕子,身后出来的林念猛地叫出声,把她弄得更烦躁了,忙训道:“喊什么。”
林念也不知道她这耀武扬威的母亲最近几天是怎么了,总是对她凶得很,只好捂着鼻子喊着冬花来收拾,“恶心死了啊,快给本小姐扔出去。”
金惠不理会她这私底下咋咋呼呼的女儿,径直走进了房中。
她手里佛珠捻得很快,眼前林见欢那端庄模样让她起了戒备之心。
这三丫头没有以前听话了。
是了,狗不听话,训诫没用,杀了就好了。
人也一样。
佛珠断,珠子落了一地,响如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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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时光像是赶路的马,催着人快些走。
一晃就是几日。
林家三房的糖水铺修缮好了,从前来买过菡萏露的贵人们成了回头客,人一多,林魁梧一个人干起来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见欢知道爹爹是为了省钱,只好瞒着他私底下去雇了店小二帮衬着。
难怪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来她想着,等到处理掉宋明玉后,也攒够钱买下那座宅院搬出去住,可如今大房虎视眈眈,她只好重新落子。
算着时日,今年三月初军营就会征兵,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搬出老宅,这样爹爹就可以放心去参军了。
只不过,这些盘算,她没有说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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