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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谈判成功

在这里能碰见地球同胞——虽然看上去不很聪明、有点邋遢、懒得要死、善恶存疑,但沈轻随其实还是挺开心的,怎么说也算是老乡,多少有点共同语言。

他拍拍戚迟的肩,微笑道:“不要惊讶,如你所见,我也是。”

戚迟的鼻子抖了抖,然后一拳捶在了沈轻随的胸口,嘴里“兄弟”“亲人”地一通乱喊,泪流满面:“我还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倒霉呢,没想到你也是啊!你知道吗我真是手贱啊我他妈看这本脑残书……”

沈轻随惭愧道:“兄弟轻点喷,实不相瞒,这本脑残书的作者正是在下。”

“……”

戚迟:“我操了,你就是那个傻逼作者?!”

沈轻随:“……倒也不用骂得这么脏?”

戚迟咳了两声,苦涩地道:“行吧,这事也怨不上你,要怪就怪我自己,非要在过马路的时候看小说,也不知道撞我那人赔钱了没有。”

沈轻随点头赞同,道:“如果在人行横道上的话应该是赔了的——你为什么要骗男主去茵茵谷送死?”

戚迟瞬间把两只手捂在胸前:“呔,你怎么知道!”随即一抹眼泪,哭道:“沈兄你看我这么淳朴老实,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吗,做这一切,其实都是有苦衷的啊!”

沈轻随抱着手臂看他:“哦,说来听听。”

戚迟道:“我是真不想害他,但是没办法,系统一定要我助攻男主黑化什么的,你想原著他是怎么黑化的?不就是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背叛了才黑化的吗!你看你把他写的那叫一个吊炸天,我哪敢动他!就寻思着把他丢了总行吧,结果你猜怎么着?嘿,他不知道怎么的又找来了,阴魂不散呐!”

沈轻随心说难道这人已经懒到大门都不出了吗,怎么听上去好像不知道是他把谢负尘带回来的——这样也好,这样戚迟就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来跟他对着干的……虽然本来也不是很想对着干。

戚迟往椅上一躺,对天长叹:“我是真冤啊,只是想躺平活命而已,唉——怎么就这么难!”

沈轻随有些讪讪的,细想其实也有他的锅,为了让主角一路牛逼哄哄打怪带妹,配角基本都是无脑犯贱然后被凌虐致死,确实也挺不人道的。他道:“戚兄好人品,我有一计可保你性命,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戚迟:“啥事儿?”

沈轻随:“就是你系统要你干的那些事……”

戚迟:“???沈兄你莫不是在逗我,你知道我在书里的结局是什么吗?”

沈轻随当然知道,不就是一直作死,然后被男主抓住慢慢玩死。哦还有个老婆被抢的剧情,不过看他现在这副狗爬样子,应该是讨不到老婆的,所以这一节姑且可以省略。

戚迟龇牙咧嘴道:“不要,不要不要,我已经很努力在保命了,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坚决拒绝!”

沈轻随想来也是,就他目前的操作来看,确实都是有可能害死男主但又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这样就算男主光环实在强大最后活着回来了,他也不至于被记恨报复。

这人也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蠢。

为防止同乡间的情谊因为猜忌而破裂,沈轻随不动声色地瞒下了自己的任务,只是道:“我当然不会坑你,但是我的系统也说了,男主不黑化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到时候咱俩一个也活不成。”

戚迟的小豆眼溜溜转着:“真的假的?”

沈轻随道:“真的。反正我有办法救你,你想啊,作为一个诚信友善的现代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那我还是人吗!”

沈轻随想的很简单,原书的怀微君跟谢负尘可没什么恩怨,还有一套了不得的功法傍身,事成之后他脚一蹬撤了,戚迟再把这身皮一穿,随便找个桃源仙境苟着,谁还能把他咋地了?

戚迟被说动了。

两人约定,待时机一到,戚迟就按照原书剧情陷害男主,让他被镇压入谷。然后身份一换,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男主就是想报仇,也会发现他“师兄”早就已经死了。

这么一商量,沈轻随总算是把悬在心头的石头给放下了。

穿书货的问题解决了,那接下来就只要抓住三年后的试训机会,保证男主能顺利拜师无阙剑就行。这样一来,前期的剧情应该就算是修复完了。

果然,单打独斗是没有未来的,团结合作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啊!

沈轻随心情大好,提着酒葫芦到处溜达起来。

修真者们虽然自诩“非凡”,但到底是脱胎于尘世,不可能彻底免俗,披云山庄每年都会跟着凡间节令举办各种不同的盛会——春日花朝,舞剑扑蝶;夏时乞巧,拜月吟诗;秋来重阳,饮酒试金;冬季腊八,食粥祭祀。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秋季那场。

披云山的演武场气势恢宏,不仅是剑阁弟子修习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面向全天下的总擂台。上面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壁,用天地炉之火烫着古往今来比试前一百名的姓名金字,人称“试金榜”。这是无数英雄豪杰证道的地方,剑阁数十任领导人的名字全都赫然在列。

当然你可能要问,榜上之人又不可能随时恭候人来踢馆,万一叫人家扑个空该怎么办?

这也就是总擂台设在披云山的缘由了!受了千百年演武场的武气熏陶,天地炉中的火已经能够模拟出场上人的一招一式,只要试金榜上有名,就能随时调取,供后人对战。

简而言之,是一个极其牛逼的数据库。

多少侠客一生所追求的目标,就是在试金榜上留名,所以时常有各地的武者不远万里奔赴而来,想试试看自己到底是金是石。

但要想击败历朝历代的佼佼者谈何容易?发展到后来,大家慢慢地不再执着于“金榜题名”,而更多是把它当作一场武林盛会,用以切磋交友,日子就定在九九重阳,人称“试金大会”。

眼下寒冬将过,春意渐临,器阁作为庞大的后勤部门,为迎接马上到来的花朝会,扎绣球的扎绣球,拟花签的拟花签,忙得不亦乐乎。

沈轻随偷偷折了一枝美人梅簪在发间,一路招猫逗狗,惹得路边的仙子们纷纷笑他。

有大胆的还上来调侃说:“久闻怀微君多年闭关不出,还道定是个白胡子老古板,怎知是个这般有趣的簪花郎君!”

沈轻随被哄得心花怒放,正要捡些好听的调笑回去,却听身后有人道:“哟,师兄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逛?”

那人坐在一片枫叶之上,满头珠翠,气度雍容。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弟子们纷纷见礼:“毓华君。”

沈轻随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来看看师妹你吗,想着能不能再领两只会跳舞的鸡呀鹅什么的回去。”

东方尧眯眼冷笑:“你那条小鱼儿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潜进我器阁汤池,留它一条性命回去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要来找我兴师问罪不成?”

“……”

妈呀,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在场的仙子们纷纷掩唇而笑。沈轻随的表情凝固了,忙拉过东方尧往另一个方向逃去:“好师妹,你小声点说。”

他就是再不要脸,偷看妹子洗澡的罪名也担不起啊!

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两个熟悉的人影撞入了他余光之中。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下,少男少女靠得很近,正在说什么悄悄话。少女抱着腿坐在阶上,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哭,少年则手舞足蹈乱做鬼脸,好像在努力逗她笑。

沈轻随眼睛一亮,唤道:“风天阳!”

“哎!”少年立刻弹起立正,一脸茫然,四处张望是谁在叫他。

沈轻随招呼道:“这里。”

少女慌乱抹了把脸,也朝他看来。稚气的脸庞,红红的眼睛,睫上还垂着泪珠,不是武寅月又是谁?

沈轻随揽住风天阳的肩膀,盘问道:“不是嫌‘又苦又热’?才来了多久啊,怎么跟小姑娘已经这么好了?”

风天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小小地唤了声“怀微君”,倒是武寅月先开口道:“回怀微君的话,我跟阿阳以前是邻居,要不是你把他罚来剑炉,我都不知道他和我一样也拜入了披云山呢,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

沈轻随夸张地“哇”了一声,又道:“怎么眼睛红成小兔子了,是不是风天阳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东方尧在一边哼道:“看看你们术阁的作风,上梁不正下梁歪!”

武寅月忙摆手道:“哎呀不是不是,不干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我昨天……”还没说两句,她鼻子一皱,又带上了哭腔。

东方尧也看出不对了,这可是她最宝贝的弟子,难不成是叫人欺负去了?皱眉道:“好好说话,你昨天怎么了?”

“我,我昨天去了……”

“去了茵茵谷对不对?”沈轻随笑道,“是不是在想谢负尘?放心吧,他没事。”

武寅月张大了眼睛:“真的吗!可是他明明掉到石鳄嘴里了,还叫我去找他师兄,但我也没有找到,只看到地上有血,我还以为他们两个都……”

东方尧睨了沈轻随一眼:“你怎么知道?”

“上梁不正”的怀微君顿时有了底气,摇头晃脑起来:“我救的呗!妹妹别哭了,他们两个都好着呢,不信的话你来我衔风居看看就知道了。”

武寅月是不哭了,风天阳却莫名紧张起来:“谢负尘是谁?”

都是男人,沈轻随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心里为这只呆头鹅点了一根蜡:“不是谁,一个小美人而已。”

原来是美人,风天阳呼出一口气,却听武寅月道:“哎呀不是啦,是个很俊俏,很厉害的师弟!个子高高的,瘦瘦的,人特别好,就是不太爱说话。”

沈轻随看着风天阳刚松下去的脸又一秒绷紧,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转头看见人流在往一个地方汇去,问道:“那是在干什么?”

东方尧道:“那些都是剑阁的弟子。”

沈轻随心下了然。花朝会在即,要上台舞剑的弟子们都忙着给飞剑镀金镶钻,或者是干脆打一把专门的“绣花剑”,好提高自己的观赏价值,夺得仙子们的芳心。

这帮穷鬼平常抠搜,一提到飞剑立马就来了劲地砸钱,也不知道真是为了取悦仙子们好讨媳妇,还是说就只是找个借口多打把剑取悦取悦自己而已。

这么看了一会儿,一个想法突然窜过脑海,沈轻随道:“师妹,帮我个忙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