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充斥着喧哗与惊惧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呼啸的冷风在空中打转。周围的村民面色复杂,仿佛还未从眼前这一场傩戏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有人垂泪低头,还沉浸在悲伤中为逝去的孩子默哀;有人颤抖着走上前,对李观尘躬身道谢。
陈梅夫妇带着红肿的眼眶对她深深一拜,随后默默离开,神情中多了一丝轻松,仿佛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被挪开。站在人群后方的方青山,目光却未移开片刻。他深深看了李观尘一眼,目光里有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思考,又像在隐忍些什么。他低声叹息了一声,转身跟着衙役离开了广场,白色的衣袍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的手还好吗?”
沈清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他快步走向广场中央,目光落在李观尘的掌心,见到那殷红的血迹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伤口并不很深,但却流了不少的血。
李观尘的神情却并未显出多少异样。她站在广场中央,手里依旧握着木剑,面具被推到额头上,露出一张带着倦意的脸庞。她胸口微微起伏,热气一口口从唇间溢出,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面颊滑落,在脸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她看似冷静,眼神却有些涣散,这场傩戏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忘记了手上还在流血。
沈清安见她不语,上前几步,正想再开口,就见她从怀里慢悠悠地取出一卷布条和一瓶药粉。
“我来吧。”
他将她手里的布条接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他俯下身,握起她流血的手掌,目光紧紧盯着那道伤口,手上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但当药粉洒到伤口上的那一刻,刺痛感还是让她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她微微侧过脸,低声吸了口气,却终究没有喊出声来。
“别逞强。” 沈清安冷声说了一句,动作却放得更轻了。被冻得有些通红的手被沈清安握着,宽大的手掌包着纤细瘦小的手,能感受到他手掌厚厚茧,应该是习武练就的,而且手很温暖,跟自己冰冷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观尘一瞬间有些怔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这么亲密的接触,她垂下眼,看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专注地在自己手上动作,指尖的触感轻柔。她抬头望向沈清安,目光在他的脸上停驻了片刻。对方垂着眼,神情专注,眼睫在灯火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李观尘一瞬不瞬的看着沈清安,感到很稀奇,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李观尘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收敛了。
当最后一个结系紧时,他才抬头,却正好撞上李观尘那带着几分探寻的眼神,让他猝不及防。沈清安的耳根倏地红了,他清了清嗓子,猛地将手撤了回去,眼神躲闪地看向一边。
“给,给你包好了。” 他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些许结巴,像是刻意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李观尘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布条,包扎得紧实又利落,完全不像第一次动手的模样。她嘴角微微扬起,笑意里带着几分揶揄:“看来你以前经常帮人包扎伤口啊。”
沈清安咳了一声,低头开始收拾地上的药瓶和布条,企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他将所有工具整齐地放入李观尘的包袱中,小心翼翼地帮她拿着,目光却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剩下的摆设,就交给衙役们收拾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整理现场的衙役们,似乎是想转移话题。
李观尘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就算全部结束了吧?”
“嗯,已经结束了。”沈清安点头,语气松了些,像是终于卸下了心头的重担。
但很快,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没想到这个仪式还需要你割破手,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做了。”
“无妨,这点小伤而已。”李观尘轻描淡写地回答,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受伤的不是自己。
沈清安看着她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问:“对了,为什么让方青山来,却不让陆幽来看呢?”
李观尘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方青山身影上,眼神微微一沉。她缓缓开口:“他来了也只是白来。对于他而言,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也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他体会不到。”
沈清安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离开?”
李观尘抬起头,目光扫过自己包扎好的手,又看了眼天上的月光,语气淡然:“明天吧,就明天。”
“这么急?不能把伤口养一养再走吗?”沈清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甚至有些急切。
李观尘闻言,挑了挑眉,唇边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这么想让我留下吗?”
“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清安连忙摆手,脸上的红晕从耳根一直烧到了脖子,他的慌乱模样让人不禁想笑。
李观尘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但语气依旧平静:“沈大哥,我总归是要走的。走得越晚,恐怕就越难离开了。”
话音未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袋,递到沈清安面前:“对了,之前答应过要送你一卦,早就算好了,差点忘了给你。”
“这里面有一张卦象纸条,另外还有我写的平安符,就当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送你的。”李观尘语气轻松,眼神却认真。
沈清安有些惊喜,不知是被当作是朋友还是因为免费得了一个平安符而感到欣喜,双手郑重的接了过来:“谢谢,你也算是我来封门县交的第一个朋友了。”说完,连忙将挂在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递给了李观尘:“作为回礼,这枚玉佩送你了。”
李观尘的目光落在沈清安手中那枚玉佩上,玉质温润,呈青色叶形,虽小巧,却显然是久经岁月之物,透着一股独特的气韵。
“这可不便宜,”她轻声说道,眼神略带戏谑,“我那符可值不了几个钱。”
沈清安不动声色地将玉佩递了过去,嘴角勾起一丝淡笑:“这玉佩我多的是,你就拿着吧。”其实这玉佩是他母亲小时候给他的,常年戴在身上,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就是想把这枚玉佩送给李观尘,或许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再遇到了吧。
话虽如此,李观尘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虚。这玉佩分明是长久贴身之物,或许是某个重要的信物。但她没有戳穿,只是双手接过,指尖轻触玉佩光滑的表面,低声说:“谢谢。这还是除了我师父和黛姐之外,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
沈清安微微一怔,随即脸色沉了几分。他察觉到,这位看似淡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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