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中,金风瑟瑟拂过,那刺鼻血腥之气渐次散去,取而代之是土壤芬芳与远出林间袅袅漫出的清新草木香。
焦土上,几株野草于轻风抚慰下,竟也萌生出些许生机,自废墟悄然探头,于风中款摆腰肢,轻轻摇曳。
主帅营帐内,萧尘逸与数位将领环坐,案上地图铺展,然此刻众人面容已不见战前的凝重。
一鹤发老将,轻抚长须,朗然大笑道:“此役大捷,我军威名定当震慑四方。实乃仰仗殿下及诸位将军于战场之上英勇指挥,方能顺遂若斯。”
众人皆谦逊逊谢之。
年轻将领中有一人难抑心中激昂,霍然起身,抱拳向世子行礼,朗声道:“未料西南军连战数月,犹能留存雄厚后部兵力,且可乘胜追击,屡屡将敌军击垮,真乃壮举!”
又有一人接言:“末将却甚是钦佩医帐中那女娃……”
萧尘逸静倚席间,终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款步踏出军帐。
账外营地中,篝火熊熊燃烧,照得四下如同白昼。众士兵围聚篝火畔。空气中弥漫着炙烤肉食之香。
火头军忙碌穿梭,于火上娴熟翻转那滋滋冒油的烤肉,那外皮金黄酥脆,肉质鲜嫩多汁,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俄顷,大桶大桶美酒被搬将出来,开启瞬间,醇厚酒香四溢飘散,萦绕于整个营地。士兵们纷纷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嘴角潺潺流下,濡湿了衣衫,却浑不在意。
一群儿郎兴高采烈聚于一处,手舞足蹈地讲述战场上惊险万分的瞬间。
一皮肤黝黑者,声若洪钟,侃侃而言:“当时......那敌军先锋疯了似的,径直朝我猛冲而来,我心中陡然一紧,手中长枪紧握,瞅准时机,一个突刺,竟将他直接挑落马下。那厮瞪大双眸,谅到死都不敢置信!”
言罢,周遭士兵齐声喝彩:“啊哈哈哈哈!厉害啊!兄弟!”
亦有调侃者笑言:“你们就听他吹嘘,休要当真。”
“来,不服是吧,不妨比试比试。”此语一出,周围士兵纷纷叫好,笑声、掌声交织一片,响遏行云。
“你若输了,就必须向小爷承认你在吹牛,然后随我姓。”
什长怒道:“我输给你?休要痴心妄想,小畜生!”
季责木棒高举,喝道:“小畜生骂谁?”
什长不假思索道:“小畜生骂……” 话至唇边,猛然惊觉,总算悬崖勒马,硬生生将最后一个 “你” 字吞回腹中。
季责粲然笑道:“小子,教了你个乖,你记着罢。” 其话语虽轻巧,然手上交锋却愈见艰难。
什长不再多言,暗自运力,一人持缨枪,一人持木棒,你来我往。
季责左手一挥,高喝:“吃我一棍!”
什长忙向右闪避,岂料对方一棍恰好从右侧疾敲而至,只得仓惶缩身摆腰,棍首擦右肋而过,间距不过寸许。
此棍端的凶险无比,一击不中,众士卒皆叹:“可惜!”
什长不待他落地,挥枪紧追,大喝一声:“往哪里逃?”
季责棍棒复于枪上一按,二度腾跃而起。身在半空,转折不便,见情势危急万分,当下行险侥幸,蓦地伸手攥住枪尾,挥棍径直敲下。
什长本力胜他数倍,奋力回夺,疾向后退。
季责顺势松开枪尾,轻盈落下地来。他接连三招被逼退至三步之外,性命悬于一线,此刻棒身一转,直向什长面首挥去,点到为止。
危局已解,旁观众人皆长舒一口气。
“真幼稚。”
七步之外,季韵初悠然嚼着烤肉,“冷眼”旁观一切。
“有火头军照应,伙房少了许多肉食,却不想是落入季军医口中了……”
季韵初闻声,坐姿未改,只是微微仰头向后顾盼,恰与世子那双墨色星眸相对。
萧尘逸愣神一瞬,旋即含笑道:“缘何一人在此?”
“营中伤残已经安置妥当,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吃点肉怎么了?”说着还不忘将最后一口肉咽下,“他们身上一股酒气,我一人待在这儿,倒还挺惬意。”
“姑娘不喜酒,还是不喜饮酒之人?”
“嗯?”
“咳!”萧尘逸暗自懊恼,怎可如此贸然发问。
“哦,我父,咳,我一亲戚素爱饮酒,总是满身酒味,且每饮必发酒疯,或骂或打,我……我可烦他了。”见少年郎沉默不语,继而又道:“当然,我就是讨厌那个人,让我对酒有此刻板印象。”
“哎——累了。”
“季姑娘若倦了便……”待他侧首看来,“回营帐休憩” 几字竟鲠于喉间,难以出口。
只见季韵初径直躺在了草坪上,恰于他身畔。试问哪家女娘、哪家大小姐会这般坦然卧于男子身侧?
“嗯?你说什么?”季韵初又抬眸看来。
世子眼里:少女仰卧芳草间,云鬓散枕碧丝绒。素裳轻拂微风漾,玉臂横陈浅梦浓。
而季韵初以为的自己:少年横卧碧茵坪,锦带随风逸韵生。墨发散披金缕耀,俊颜半掩梦魂萦。
萧尘逸快速将锦袍褪下,覆在她身上,轻声道:“姑娘还是早些回帐休息为好。”言罢,翩然而去。
季韵初:?
寅时,夜色沉沉,皓月行于云间,其光或隐或现,洒于尘世。
案上画幅,似缄默信使,藏有莫测秘辛,笔锋游移处,仿若乾坤挪移,幻景顿生。
东方既白,马车辘辘,缘路折返。行至通衢大道,一阵疾风乍起,车幔飘飞,凉意透衣而来。俄顷,秋雨潇潇,更兼数声霹雳惊天,震彻四野。
“这是……落雨了?”
此间,“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墨云翻涌,未几,豆大雨珠倾盆而落,天地间仿若水幕垂帘。【1】
众将士未敢懈怠,赶忙寻找避雨之所。先锋部队遣轻骑兵四出探寻,须臾,回报前方山谷有一山洞可资容身。世子闻之,立即下令全军迅速前往。士卒们冒雨疾行,虽身披甲胄,可雨水还是顺着盔沿、甲缝滑落,没一会儿,皆成落汤鸡。
至山洞,众人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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